牙人把偏院的钥匙给林竹,道:“虽是偏院,可这个院子是从院子这边进来的,不用经过主院,您二位平日里出行也方便,出去巷子左拐就是街道了,水的话在这条巷子的中间有口井,是公用的,水费主家已经交过了,直接挑来用就行。”
这个偏院一间房间是砖房,另一个则是土胚房,两间房顶上都铺着瓦片,看得出来,土胚的那一间是新建的,难怪院子这般小,想来是占了院子的地儿。
林竹指着砖房道:“阳哥儿,那间房子你住,我住另一间。”
林阳抬眸看去,拧眉:“哥,你住那间吧,我比较喜欢另外一间房的朝向。”
胡说!
土胚房是后面加建的,朝北的方向,阳光投向肯定不好,林阳平日里看书的时间居多,自然要找个亮堂的房间。
林阳定是看砖房好,才想把那个房间给他住的,林竹把自家小弟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我不喜欢晒,那个房间阳光太多了,还是住土胚房好。”
林阳语咽,他哥的确是怕热,这个理由让他无法拒绝。
虽然院子的主人事先打扫过了,可林竹还是看到两个房间里有不少灰尘。
兄弟俩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打水清理房间。
灶房里有一个大缸,林竹看了一眼,还剩下小半缸的水,缸底下还沉着不少的碎屑,可见用了有段时间了。
正好,剩下的水就拿来擦桌子擦床了。
林竹拿起一旁的扁担,水桶也是现成的,吩咐林阳打扫房间就挑着一对空桶出门了。
这边公共的水井直径大约有一米,四周用圆滑的大石头砌成圆形,上面还盖着木板,林竹打开木板一看,井水清澈,偶尔还能看到里头放着的鱼在吐泡泡。
林竹放了心,里面有鱼证明这水是没问题的。
灶房的大缸很大,林竹先挑了两次水回家洗大缸洗锅,而后和林阳一起出来反复挑了四次才把大缸挑满。
水井到院子的距离不短,林家用水从来都是直接从自家的井里直接打的,很少同如今这般辛苦挑回家的。
光是填满家里的水缸就花了小半个时辰。
期间林阳也把两个房间收拾好了。
床褥什么都是林竹现买的,原房主是有留着,可林竹不想用旁人的,床铺这些东西林竹有心理洁癖,总觉得还是用新的为好。
林阳倒是无所谓,可林竹还是花钱买了两床。
开玩笑,大钱都花了,这些小钱也就不在意了。
再说了,他都给自己买新的了,怎么能让自家弟弟用旁人的旧铺盖?而且这东西也不是一次性用品,大不了回去的时候打包带回去好了。
就是这宣城的物价有点高,在清河镇100文就能扯一套粗布被套,在这边要花150文,两份床褥加上棉被花了林竹800文呢,可心疼了。
在宣城安定下来后,林竹也渐渐熟悉了这里的生活节奏。
林阳有三个同窗一样是过了县试的,如今也一同搬到了宣城,这三人有两人是一起租了个院子住,另一个则是住客栈。
林阳每日上午都在房里温书,闲暇时分便会去找同窗交流一下信息,林竹怕他们同窗聚会口袋寒碜,特意给林阳备了五两碎银子,让他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只管好好温习功课。
宣城很热闹,比清溪镇和临湖县加起来都大。
林竹来到这里,把房间打扫好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他们住的附近逛了一圈。
他们租住的地方是宣城西边,距离林阳考试的府院走过去要两刻钟的路程,赶车过去的话只需要一刻钟。
这个路程算不上远,这也是这偏院贵的原因,只两间小房间就要三两半银子一个月,吃食自备。
不过这也比住客栈划算。
听林阳说,他那个住客栈的同窗,一间房一日就要120文,着还是一间普通房间,大通铺倒是便宜,他的书童就是住大通铺的,只需要40文一天,就这样,两人加起来也要160文,算下来一月要将近五两银子。
不过住客栈也是有好处的,热水什么的客栈都是备好的,吃饭也方便。
到底是府城,这里的百姓穿戴都比较好,林竹仔细观察了,发现这里大部分行人穿的都是细麻布和棉布,衣裳上虽然打了补丁,可穿着整洁,看着人也精神。
当然,热闹的地方,乞丐也更多。
林竹发现了,宣城这边每一条热闹的巷子都会有一个乞丐蹲守,这些乞丐大多是老人或几岁的孩童,穿着破破烂烂的,身子瘦的皮包骨。
路过的好心人有的会施舍几个铜板,也有的会送点吃食。
林竹拧眉,这里的乞丐比清河镇多太多了。
也不是清河镇没有,林竹记得以前清河镇的乞丐是很多的,后面好像是孙县令来了之后,把废弃的妇孺堂又建起来了,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和孤寡老人也有了去处,加上林竹的厂房收购大量的土豆魔芋,期间也有不少小乞丐自己挖着魔芋土豆跑来林家村卖,也能勉强糊口。
宣城繁华是真繁华,不过底层的人过的也是辛苦。
毕竟在这里连打水都是要花铜板的,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只能讨饭养活自己也说得过去了。
林竹路过包子店的时候,买了几个粗面馒头,看到来往的乞丐一人给了两个。
把馒头放到他们磕碰的裂了几个口子的碗时,不论是年纪大小的乞丐都纷纷道谢。
林竹目不斜视,放下了馒头就走。
他也是刚来这边没多久,只能做到这里了。
林竹说宣城的首饰好看,不是骗林兰她们的,宣城南边有一排的金银铺子,大部分铺子都是一栋一栋的,林竹挑了一家招牌为‘福满金楼’铺子进去了。
这间铺子很大,有两层楼,一楼是大厅样式的,四周打造了回字形的桌子,有五个伙计,每进来一个人,就有一位伙计负责介绍铺子的首饰。
今儿进来的客人不多,林竹是第四个,正好是一个瘦高的伙计前来招待。
“这位客人,您想要找什么样式的首饰呢?”
林竹道:“有没有适合十四五岁姑娘的?”
林兰算起来也快及笄了,之前他承诺过林兰及笄会送一套首饰的,正好这时候来了就看看,有合适的就带回去。
伙计道:“客人是想买金的还是银的?簪子还是手镯耳饰?”
林竹想了想:“先看金的,簪子吧。”
伙计带林竹来到正中间,从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五个长方形的盒子,一一打开,里面是打造成各种花样的簪子。
第一个盒子里躺着是细长的金簪,顶上是指肚大的荷花,中间镶嵌着红色的玛瑙,簪子不大,大约一两半黄金的重量。
“这是我们铺子里新出的簪子,样式好看,您看这顶上的玛瑙,亮晶晶的,多喜庆啊,价格也不贵,30两银子。”
第二个是牡丹造型的,花蕊是用粉色的珍珠镶嵌的,这个更贵,50两。
第三个第四个......伙计一一介绍了,林竹听着,都觉得心疼。
果然女人的钱最好赚,这首饰什么的也太贵了!
不是林竹小气,而是之前给林梅补的及笄礼物只花了十两,若是林兰的买那么贵的,怕林梅知道了不开心。
林竹看着伙计口若悬河,打断道:“不好意思,我想先看看耳饰。”
他想好了,买不了金簪还买不了耳环了吗,他就不信耳饰那么点分量还能收他几十两银子?
铺子的伙计也是见惯了来看首饰头面的客人,知道林竹这是嫌这些簪子贵。
他乐呵呵的把簪子放回去,脸色不变道:“好嘞,客人您移步右边。”
耳饰的价钱果然比簪子便宜许多。
伙计给林竹介绍了几对耳环,林竹看了一圈,选了一对坠着小金葫芦的耳环。
葫芦又名‘福禄’,这对小金葫芦打造的很精巧,上面还刻了花纹,瞧着很是讨喜。
林竹问:“这一对多少银子?”
伙计道:“客人好眼力,这葫芦耳饰最适合少女佩戴了,这一对承惠12两银子。”
十二两,倒也在林竹的预算之内。
不过买东西林竹都习惯砍价:“十二两?有点贵啊。”
伙计道;“不贵了客人,您看这小金葫芦多讨巧,光是这做工就花了我们老师傅好些功夫呢。”
林竹掂量了一下这对耳饰的重量,道:“可这分量实在是轻巧啊。”
伙计也是知道林竹的意思,这是想着能讨点价格呢。
“这样吧客人,这耳饰是定死了价格的,我们也改不了,不若这样,您要是诚心想要这对耳饰的话,我们在而外送您一对银耳环,这可是我们回头客才有的添头,送给客人您就当是交个朋友了,以后要买首饰什么的记得认准我们福满金楼的招牌。”
林竹莞尔,果然套路都是一样样式的,这不就是现代买一送一的雏形吗?
伙计说着,从另一个抽屉里抽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里头有三对银耳饰,都是打造的简单小巧的样式。
林竹佯装为难片刻,才勉强道:“行吧,记得给我送一对最好的。”
“客人您挑,选中哪对我给您送哪对。”
林竹后面挑了一对叶子造型的,让伙计去结账。
付钱的时候,林竹付了一张十两的银票和二两碎银子。
临出门的时候,金铺的二楼下来了一位带着幂篱的妇人,穿着华贵,紫色的绸衣上绣着大朵的牡丹花,一看就价值不菲。
林竹问伙计:“你们二楼也是卖首饰的吗?”
伙计道:“是的,不过二楼不一样,那上面的头面都是按套卖的,一套有手镯,簪子,项链,步摇或者耳坠,全是独一无二的,可以说倾国倾城也不为过,这价格嘛,也是独一无二的。”
伙计的言外之意林竹听懂了,就是贵!非常贵的意思。
林兰来了兴致,问道:“这价格有多独一无二?”
伙计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方道:“我先前上去看过一次,那上面有一套翡翠头面,就一个镯子一个簪子和一个串珠,就要三千两!”
林竹:“.......果然很独特。”
“那是,二楼我们开放的少,一般都是关上的,只有贵客来了才打开。”
林竹理解,价格如此美丽,动辄上千两银子的,非常人能消费的起,换句话说,就是VIp客人才能上去的,像他这种普通客人也就只能在一楼逛逛了。
林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这次来宣城,除了身上有十两的碎银子,他还带了一百两银票过来的,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的,这一下就去掉了十二两,后面的日子可不能花钱大手大脚了。
毕竟他们还要在宣城住一个月呢,林竹算过了,按照宣城的物价,这里一个粗面馒头都要1文钱,素包子两文一个,肉包子三文一个,比清河镇贵一文,也就是说,他和林阳这一月大约花销就是2两银子,当然,这是在正常花销的情况下。
算上房租和来回的路费,这一趟出来大约就是要10两银子。
看着好像不多,可这十两银子在林家村可是要一家老小挣一年才能挣到的。
林竹冷漠脸,难怪近年林家村都没有出过童生呢,就这个花销,寻常人家一两年的收入才堪堪够家里小子科考一起,要不是林竹有开铺子这份收入,怕是也要再三掂量要不要让林阳走这条路了。
实在太烧银子了。
林竹逛了一圈,还别说,这些步摇簪子都金光闪闪的,是挺好看,就是他负担不起。
铺子的伙计把耳饰包好递给林竹。
林竹把小盒子放入胸口袋子里,转身回去了。
小木盒硌得慌,林竹买到了想要的东西,也懒得在街上晃悠,去集市买了点菜就打算回家了。
林阳还未回来,林竹回房里把东西放好,就去灶房忙活了。
如今接近申时,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林竹在路上过了两日,洗漱也不方便,正好这时候林阳不在,他也能抽空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