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殿内仅剩王后与朝颜两人,王后装都懒得装了,径直走到朝颜面前,伸手捏住朝颜的下巴,哪还有方才半分疲倦的样子。
“你长得和你母亲真是相似,让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恶心!”
朝颜清冷的眸子盯着王后,“王后如今是彻底不装了吗?”
王后用力将朝颜的下巴甩开,冷笑几声坐到一边的榻子上。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还装什么。”
王后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用帕子将手指用力的擦了擦,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本一人在这北凉生活的好好的,可是你们非要来我面前显摆,显摆你母亲将你们养得多么好,显摆你们一家人有多幸福,再看看吾如今过得是多么狼狈,吾不毁了你难解吾心头之恨!”
朝颜看着王后当下面目可怖的样子,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仅仅是因为这样,你就要毁了我?难道王后以前犯下的错事就可以不计较了吗?”
王后嘴角勾起,换了个姿势靠在榻子上,“看来你是记起什么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哼,我当初就应该先杀了你再让人抛尸,否则哪还有你活命的机会!”
听到这话,朝颜的眼神变得越发冰冷。
“你贵为一国公主,北凉王后,你做出这样的事,就没有半分悔意吗?”
“悔意?”王后笑了好几声。
“你那恬不知耻的娘抢我夫君时,可知道后悔?要不是你娘,我何至于几年都嫁不出去,蹉跎了岁月,被送到北凉这种鬼地方。”
“女子一生并非仅靠嫁人才能存活,且我娘是外翁赐婚,你何必怪罪不相干的人。”朝颜愤怒的反驳。
王后气恼的从榻上冲下来,越说越激动。
“你以为皇室女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吗?杜朝颜,终有一日,当你被迫嫁给自己不爱的人之时,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我自会想办法脱困,而不像你,既不愿接受现实,又要伤害他人,可恶至极。”
朝颜字字句句说的咬牙切齿,她三番两次的伤害原身,仅仅是因为她心中的恨,小孩子是何其无辜!
“你就耍嘴皮子吧,我告诉你,你今日是别想好好走出这道门了。”王后笑得很是狡诈。
她伸出双手拍了拍,周围安静如斯,无事发生。
她又拍了拍,依然无事发生。
她再拍了拍,见依然无人进来,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拿下头上的发簪向朝颜猛冲过去。
朝颜早有防备,一脚退后,险险避开了王后的攻击。
但王后整个人已经有些癫狂,见一击不行再次上前。
出招简直毫无章法,只顾横冲直撞,什么东西能伤到朝颜,什么东西就往朝颜身上招呼。
朝颜顾着躲闪王后疯狂的攻击,始终找不到机会向门外逃跑。
你来我往间,室内已然一片狼藉,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就在此时,一阵异香从角落飘来,两人顿时感觉浑身无力,纷纷瘫倒在地。
只见李氏从殿内一角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郡主,我本不想伤你,但是谁让你姨母这么狠心,非要你陪她一起送死呢。”
朝颜努力晃动脑袋,想撑起身体走出殿外,但她实在没有力气,刚爬起一点就倒在地上,只能任人宰割。
李氏得意的蹲在王后身边甩手给了她几耳光,“这都是你之前打我的,现在我还给你,不算过分吧?”
朝颜又想趁李氏没注意向外爬,哪知忽的看到外面火光大起,短时间内能起这么大的火,必是有意为之。
李氏也发现了异样,转身想向外跑,却发现殿门不知何时已被人锁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说了不会放着我不管的!”李氏不可置信的喊道,转身又指着王后怒骂。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们串通好了要杀我的?”
王后此刻已陷入昏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对李氏的质问做不出任何回应。
李氏又在殿内四处寻找一番,终究是没有找到任何出口,无力的跪在地上。
“沮渠牧健,你个负心汉,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
等朝颜再次醒来,她便已在别院的房间里。
道俊听完朝颜的讲述面色凝重,难以想象此事的背后竟然是北凉王—沮渠牧健!
“颜颜,当时可还有其他人在场?”道俊心有余悸的问道。
朝颜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王后在与我说话时已经让外面的人都撤走了。”
“如此说来,应该就是北凉王想借李氏的手杀了王后,再来一把大火,怎么样都查不到他的身上,真是好歹毒的心计!”
道俊一拳捶在桌上,胸腔一股怒火无处宣泄。
朝颜补充道:“到时哪怕王后出事,也怪不到北凉王头上,并且凶手已死,对他更没有了威胁。”
“自古都说红颜祸水,可是这天下分明是你们男子在争夺,与我们女子何干。”
“李氏、王后,甚至沮渠素爱可能都只是沮渠牧健的一颗棋子罢了。”
昙曜坐到朝颜身边无声的抚摸她的背,一言不发。
道俊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现在去和李顺商量对策,昙曜,颜颜先交给你帮我照顾。”
昙曜点点头,“好。”
道俊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又折返回床边。
“颜颜,如今这事越来越复杂,你切不可再掺和。过些时日,我就派人送你回北魏。”
朝颜脸色苍白的苦笑,“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三兄去处理吧。”
道俊无奈的看了眼朝颜,又对昙曜嘱咐道:“昙曜,你看紧她啊!”
昙曜对着道俊点点头,“好。”
道俊这才放心离去。
朝颜拉拉昙曜的衣袖,示意她想躺下,方才说了那么多的话,她感到有些疲惫。
昙曜扶着朝颜的背将她放下,被朝颜拉住手,“你陪我躺一会可好?”
昙曜犹疑了片刻,看着朝颜可怜巴巴的眼神,默默脱下鞋子躺到朝颜身边,将她搂入怀中。
朝颜环抱着昙曜的腰,“你不问问我和王后的恩怨吗?”
“你若愿意告诉我,我便听。”
“你可知王后他们如今怎么样了?”朝颜又问。
昙曜想了想,“据说还在昏迷中,宫里的太医正在竭力救治。”
“嗯?为何我能解毒,她们却?”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不想要她们活?”昙曜若有所指的说道。
朝颜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忍不住轻笑几声。
“你果然聪明的很,看得通透。”
昙曜宠溺的看着朝颜,手在朝颜脸上轻抚。
“这些日子你身边需得多带些人,小心行事。”
“好。”朝颜想了想,又期盼的问道:“过些时日,我可否陪你在寺院住几日?”
昙曜没有半分犹豫:“只要颜颜愿意,随时可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