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之后,李宁安继续看接下来的考题。
刚凝神看题没一会儿,前面便听见推车的声响。
李宁安定睛一看,正好瞧见兵士从推车上拿了吃的放在木板最左侧的。
拢共两个碗,一个碗里是两个蒸饼,而另一只碗里,则装着半碗稀粥。
蒸饼和稀粥都冒着热气,想来是出锅没多久的。
从昨晚到现在已过去很长时间,李宁安的肚子早就饿了。
对面号舍的考生吃不惯索然无味的蒸饼,向着兵士买了碟泡菜。
进了贡院,除了朝廷不想提供的,能带进来最多的就是金银。
之所以在吃食上卡人,多半是为了会试贡院中的巡检、兵士赚些钱。
泡菜不泡菜的李宁安无所谓,就着稀粥吃完浑身暖洋洋的。
李宁安并没有将蒸饼全部吃完,仅仅吃了个半饱,毕竟人在饥饿的状态下脑子会更加清醒。
这样大脑运作的效率会快很多,所以吃了一个蒸饼后,李宁安就没再吃了。
吃好了早饭,李宁安没多耽搁,往砚台里添了点清水后,就拿着墨条开始磨起墨来。
又从考篮中拿了一支新毫笔,昨日用的笔尖浸染上墨汁,在晚上这零下的天气早已冻得梆梆硬。
倒是可以用清水将毛笔化开,但李宁安并不想浪费,反正自己带了不少笔。
号舍里虽有清水放着,不过也只是小小的一桶,三天换一次,想做到每日都能洗漱基本都不太可能,还是得紧着点用。
两天造完了,接下来用水还要向兵士买。
贡院里真是啥啥都要钱,服务都得从钱上找。
他先拿着试题琢磨了一阵, 心中对题目有个大概的思路,思忖起来就顺畅许多了。
直到基本在心中打上腹稿,已经称得上成竹在胸之时, 才开始下笔。
他尽量会用右手来做这些事的时候,这样可以让右手多活动活动, 免得等会下笔时会觉得手僵。
不过李宁安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抗寒能力,同样低估了这天气的寒冷程度。
手刚从袖口抽出, 那笔思索一瞬,右手便感觉有些僵硬。
这时天色尚早, 寒气还未褪去, 他也是没有办法。
只得在手心哈了哈气,希望让手上有点温度。
感觉手没有那么僵硬了,李宁安直接提笔沾墨, 开始在稿纸上下笔写起来。
并不是他没有想过用炭盆来取暖,只是自己买的木炭有限,肯定得合理利用。
晚上睡觉时肯定不能节省,不然那是真的会冻死。
再则,现在已经到了早上辰时三刻, 太阳已经升起, 只要抗会冻, 天气一会儿便会转暖。
所以, 现在是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来浪费木炭,因着手上有些僵,李宁安写出来的字也就没那么漂亮。
不过这也无碍,反正是在稿纸上,又不是考卷。
字迹相对整洁,自己能够辨认就好,没有必要计较那么多的,不过鬼画符是不允许的,稿纸同样要呈交上去审阅。
渐渐的,天气转暖一些,李宁安的手也没了先前那般僵硬,双脚同样也是感觉没那么麻木了。
他现在做题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做了几题后,李宁安规整好后,又将炭盆挪远了些。
主要是怕题卷不小心掉落到炭盆里,李宁安并没把炭盆放置脚边,而是挪到了身后靠前的位置。
那边不挨着作答的木板,可以说是整个号舍里最安全的地方。
这是没办法的结果,要让一切可燃物品远离火盆,虽说炭火已熄灭,但还是有零星的火花飞出。
如今自己正锁在考舍里呢,若真不小心起了火,他一个人根本没有跑出去的机会。
这可不是李宁安自己吓唬自己,这种考生被烧死在号房里的事,可是发生过的,有先例存在。
还因为号舍连排的,这一着火还不知道能跑掉几个。
贡院里每列号舍前后都有两只大水缸摆着,一只足有千斤重,水蓄的很满。
这是开考的前几日,兵士们特意检查后将空的水缸里装满水。
如此,若真要有了火患,有水可以救援。
这水可是不能喝的,李宁安进来是探头瞄了一眼,水缸两侧都堆满了污垢,水同样泛绿。
不过只是防范于未然,只要有水防范就好。
李宁安觉得与其事后拼命找补,还是尽量避免的好,就是不知道贡院名列的规矩中,号舍在考生未交卷时,不得开启在火灾面前是否有效。
反正自己小心些总不为过。
第一场的三天考试很快就过去,等到申时大伙儿差不多都交了题卷后,号舍的门锁就被兵士给打了开来。
稍后大家就要出了考场,所以在考生交卷后,院内巡检考虑到考生的心态,准备将考生放出来放放风。
不说可以自由走动,可是考生能够在自己龙门附近走动。
只是不允许考生靠近号舍了,不单单因为还有考生作答,若是让上千考生肆意走动,那么贡院里还不乱成一团了。
李宁安也出了号舍,待在里头作答时还好些。
可若在里无事可做,更是挤在狭小的号舍里,自己总感觉喘不动气,再者自己在号舍里已经待了三天了,幽闭恐惧症都快出来了。
或许是还有两场试未考的缘故,害怕会自乱阵脚,所以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过多讨论这场考试试题的心思,问到痛点那岂不是要崩溃。
而且对于经义来说又不是考帖经,有着一定正确的答案。
策问与经义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作答的完美无缺,即使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还有要看看考官的想法呢!
贡院里的号舍自有其排列方式,李宁安他们这一排是差不多有数十件间,这会儿大家大多都已答完。
站在过道上,看着人数可是真的不少。
人人都感到疲惫,既然不想多聊试题,那么为了消磨时间,考生们拿着考篮扶着墙,开始相互介绍着自己。
说实话三天坐在里面是真的熬人,有的考生已经不堪重负的瘫软在地上。
平时讲究斯文的士子,今日却无人过多计较,毕竟大家现在都半斤八两。
说起来,他们这也算是有了同考之谊。
若此次都能够有幸考中,那么往后在官场上更是妥妥的“同年”。
如此一想,自然就更加亲切了,聊起来就显得更为热络。
还有几个聊的特别投缘的,相互私约考完相聚。
李宁安与左舍考生聊天得知,他是南京江宁人,今年已至三十,他已参加不下三次会试了。
听他说完,李宁安能明显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自。
会试三年一次,三次那就是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