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宫外的宫道上,江景微边走边皱着眉,似乎心情并不好。
“六少爷,哪有往出送东西还不高兴的啊?让别人看到多不好。”
“你这家伙,明知故问。”
“不问不问,只盼着皇后娘娘服用了那些补品能痊愈,到时候大公主开心了,六少爷才会开心。”
“别胡说。”江景微小声说着。
忙着照顾陆皇后的沈莹玉不并知道江景微此时的心情,她依旧是终日紧绷着一张脸,不敢松懈,陆皇后的所有用具都要经过她手,反复查验,才敢使用。
侍奉陆皇后休息后,沈莹玉才回了西配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用滚烫的水冲洗着陆皇后的碗筷勺子。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进来的是宫女福玉。
福玉关了门,来到沈莹玉身边,低声道:“大公主,舒雅来了,传二公主的话,约您未时在千秋亭见面。”
“沈丽心?”沈莹玉不由一愣,自己与二妹向来少有往来,如今邀约倒是稀奇。
若是往日不联系,沈莹玉甚至会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妹妹,于是便问道:“可说了何事?”
“回大公主,并未说何事,不过舒雅在门外候着,大公主可要见她?”福玉问道。
“不必了,让她回去吧,就说我会准时赴约。”沈莹玉淡淡地说着,尽显疲惫。
“是。”福玉刚欲转身,忽又想起了什么,“大公主,皇后娘娘的碗筷可用存放起来?”
沈莹玉思索片刻,微闭眼眸,轻揉着额头,疲惫道:“罢了,已经清洗干净了,你将它们收起来吧,别让旁人碰它们。”
“是。”
福玉端起碗筷刚出殿外,便被索兰唤住,索兰寻了个人少的地方,低声问道:“大公主查得如何了?”
福玉端着碗筷,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大公主什么都没有说,想必还未有头绪。”
听此,索兰也是叹了一口气,“已经多日了,再这样,大公主如何熬得下去。”
“姑姑不必担心,大公主向来聪明,想必此事会迎刃而解的。”福玉露出期待的笑容,她相信没有什么事会难倒大公主的,笑过后,福玉欠身道,“姑姑,我先去忙了。”
索兰摆了摆手示意福玉离去,待福玉离开后,转身离开了凤鸾宫,不知去向。
轻风带着暖流席卷荷叶,摇曳的花枝使湖面荡起涟漪,掠过湖面,便携着荷花淡淡的清香吹向千秋亭。
亭子的一侧与长廊相连,而另一侧则是石阶。亭中站着一位容颜姣好的女子,碧色的裙摆随风轻漾,淡雅的水粉缎布小袄更与湖中荷花相互映衬,不知是人映衬花的娇羞,还是花映衬人的美艳。女子头上的垂挂髻更是引人注目,色泽光滑的珍珠点缀在粉红的绢花之中,很是清丽脱俗。
此时的亭外传来了脚步声,声音离亭子越来越近,接着上了石阶,在距离女子几步远停了下来。
女子缓缓转过身,没有问安,也不见来人问安。
女子抬起玉手抚了抚头上的粉红绢花,粉唇微启,“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暑气炎热,难得大姐肯赏脸,与我共赏这美景。”
“二妹,母后病重离不开人,你找我来究竟所谓何事?”来人正是付沈丽心之约的沈莹玉。
“大姐何必着急。”沈丽心面露着淡淡的笑容,随后讥讽道,“母后乃天下之母,自然福泽深厚,这天下又有何物是母后缺少的?索兰不是很周到吗?只不过……她现在应该在储瓷库吧。”
“储瓷库?”沈莹玉不知道沈丽心说这些做什么,只是隐隐感觉到,这话没那么简单。
“小妹不过是随口之语,大姐无须在意。”沈丽心用手帕轻掩笑意,来到沈莹玉身旁,小声道,“小妹送大姐一句话,谁是真凶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母后能否病愈。”
沈丽心浅笑着,而沈莹玉却诧异地看着沈丽心,她不知道沈丽心究竟知道多少事,更不知这些事沈丽心从何得知。
避开沈莹玉的目光,沈丽心转而走到廊下,悠悠道:“金边红牡丹白瓷汤匙。”
不等沈莹玉有任何回复,沈丽心便轻笑着离去,只留下一知半解的沈莹玉回味着那几句话。
一路上,沈莹玉不断想着那几句话,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凤鸾宫门口,还未踏进二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吵杂的争执声。
“都是宫女,你在这里摆什么主子的谱,都是丫鬟的命,偏你在这装清高。”
尖酸刻薄的声音传入沈莹玉的耳里,令沈莹玉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清高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你想装还装不来呢!”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不似之前说话之人那么刺耳。
又一个声音补道:“谁不知道你是容贵妃的表妹,翁玥,你不在容贵妃身边伺候,是容贵妃瞧不起你这个穷亲戚吗?”
沈莹玉再也听不下去,走进院内,厉声斥道:“够了!”
她们的争执被打断后,院子里变得鸦雀无声,此时沈莹玉的心情已然很乱,又哪有心思听呢?
略过了须臾,众人皆低着头灰溜溜地离开了,原本满院子看热闹的人顷刻间只剩下翁玥、云妆和酌儿。
沈莹玉冷眼扫着三人,渐渐地缓和目光,叹道:“翁玥先退下,云妆和酌儿跟我过来。”
说罢,沈莹玉便头也不回地走向西配殿。
走进西配殿内,沈莹玉先看向酌儿责备道:“你跟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我才知你伶牙俐齿。”
酌儿低垂着头,倒也没说话,不过瞧着就是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大公主,您要怪就怪奴婢吧,是奴婢先和翁玥争执的,酌儿是气不过才插了那么一句,偏巧……还让您听到了。”云妆解释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听此,沈莹玉很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她看向云妆,问道:“你适才何必讽刺翁玥,你也知道她是容贵妃的亲戚,与她相争岂不自找麻烦?”
云妆也是毫无避讳,脱口道:“奴婢就是看不惯她仗势欺人的样子,整日里摆谱装清高。”
沈莹玉淡笑着摇了摇头,“与她较劲儿何必呢?不如来西配殿当我的大宫女啊?”
她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若不是云妆,只怕自己的母后真的会不明不白地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