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主子母仪天下,哪有人敢动坏心思呢。”索兰勉强挤出一抹笑,应和着沈莹玉的话。
沈莹玉并没有再与索兰攀谈,只是静静地瞧着门口,手指偶尔轻敲着桌面,心中思绪万千。
未几,守在门外的锦华推开大殿的门,云妆端着镶着金花的木案自门外走了进来,木案上是两碗夏日解暑的绿豆汤,旁边还躺着两根银针。
沈莹玉看着木案里的东西,对云妆颇为赞许。
拿起银针,沈莹玉踱步到桌前,短短几步却如同走在炭火上,令她焦灼不安。
她缓缓地将银针放入碗中,略停了片刻,再将银针拿出,在看清银针颜色后,她的脸色霎时惨白。
“小乔子!”沈莹玉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轻喊着。
“奴才在。”乔小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隔着门倒也清晰。
沈莹玉平复着心中的惊惧,“你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乔小巴弓着身子自门外走来,静静地在沈莹玉跟前侯着。
沈莹玉拿着银针的手向前推送到乔小巴面前,克制着内心的惊惧,问道:“适才无毒?”
看到银针的那刻,乔小巴也慌了神,立刻跪在地上,急声道:“回大公主,奴才断不敢欺瞒大公主!”
此刻的乔小巴自是惊慌失措,回了回神才道:“适才确实无毒。”
沈莹玉无力地将手中泛黑的银针拍在木案上,轻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低声道:“你且起来吧。”
“姑姑,我有些头疼,先回西配殿了。”沈莹玉揉着额头,淡淡说着,随后又瞧了云妆一眼,嘱咐道,“我有话要问你,你随我来。”
进了西配殿,沈莹玉在西窗的小炕上落座后,冲着云妆扬了扬手,指着自己对面,示意云妆一同坐下。
待云妆坐稳,她才开口道:“你可知信楹为何自尽?”
“听说……是因为她表哥娶了别的姑娘,心灰意冷才服毒的。”
沈莹玉转着眼眸,又问道:“母后的症状与信楹一样?”
“一样的。”云妆思索后,认认真真道,“主子中毒不深,指甲,嘴唇,面色,都比信楹好许多。”
“你可知信楹服的是什么毒?”
云妆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当时淑妃娘娘也取了几滴信楹的指尖血,封到小瓷瓶里,拿到宫外去查,可惜并没有查出什么,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毒,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母后中毒这件事不要传出去,往后你取了药就偷偷倒掉吧。”沈莹玉越想越头疼,疲累地摆了摆手,示意云妆退下。
云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应承后,退了出去。
等云妆离开后,沈莹玉含在眼眶里的泪才滚了下来。
接连十日,云妆都依了沈莹玉的吩咐,将陆皇后的药悄悄倒掉,然而陆皇后的中毒之状却依旧不见好转并且越来越重。
沈莹玉抓着陆皇后的手指,瞧着指尖的淡紫色逐渐变成暗紫色,心中焦急万分,硬生生将嘴唇咬出血来。
最后,她无奈地从牙齿中蹦出几个字来。
“请太医。”
往日给凤鸾宫诊脉的都是颇有风骨的韩启韩太医,因他老家有要紧事,才告假回乡,谁知他没走几天,凤鸾宫就出了这等事。
原本沈莹玉也是信不过其他太医的,只是此时也是无法,只好请来了新晋的太医常逸。
隔着床幔,常太医隔着丝帕将手搭在陆皇后手腕处,时而皱着眉,又或者叹着气,接着又点了点头,才去开方子。
“常太医,母后的病情如何?”
“大公主放心,皇后娘娘只是染了风寒,臣开的方子按时吃便可。”
“风寒?”沈莹玉皱着眉,果然结果都是一样的。
看来……请太医也没用。
“有劳常太医了。”沈莹玉冷笑着嘱咐锦华将常太医送出去。
“大公主。”索兰看着沈莹玉忧心忡忡,便上前劝道,“若是不放心,不如将主子用的碗筷勺子都换成银制的吧,也是图个心安。”
沈莹玉惊目望去,随后淡笑着说了一句,“那就按姑姑说的做吧。”
索兰略欠身,离开了大殿。
门“吱呀”一声关上后,沈莹玉静坐在陆皇后床前,对着陆皇后失神道:“母后,儿臣到底该怎么办?”
轻纱依旧被微风吹拂着,却吹不掉陆皇后苍白的脸色,殿内的冰块一点点地消融,沈莹玉的心思也越来越沉重。
陆皇后虽说病重,但是终究不是意识全无,在听到沈莹玉说话后,睫毛微动,却未睁开双目,只是无力地抓着沈莹玉的手,沙哑着嗓音唤道:“玉儿。”
“儿臣在。”沈莹玉泣泪说道,“儿臣一定会抓住暗害母后的凶手的。”
沈莹玉守在床榻边,紧握着陆皇后的手,轻声呢喃,口中不住地唤着母后,暗自垂泪。
又过了几日,不知是何缘故,陆皇后的中毒之状竟然没有再加重,只是体内余毒未除,到底难恢复往日的神采。
沈莹玉常常把自己关在殿中,想着下毒之事的细节,奈何人证物证皆无,查不到任何把柄,将沈莹玉逼得几近崩溃。
翌日清晨,沈莹玉正服侍着陆皇后喝清粥,索兰手捧着两个盒子走了进来。
索兰踌躇片刻终究未语,许久才道:“适才镇国公派人来,送了许多补品,奴婢瞧着都是稀罕物,不知大公主如何安置?”
沈莹玉放下碗,静坐在床边,随口道:“难为镇国公有心,既然是稀罕物,那就先入库,等韩太医回来查验后再给母后滋补。”
“大公主不相信镇国公?”索兰试探着问道。
听了索兰之语,沈莹玉抬起头看了索兰一眼,淡淡道:“镇国公的为人我还是知道几分的,我只怕来日有人将此事推给他。”
听此,索兰神色迟疑了片刻,讪笑道:“看来大公主也是很关心镇国公的。”
话至此处,沈莹玉冷眼向索兰看去,淡淡道:“姑姑近来说话越发不加小心了。”
“是奴婢失言了。”索兰自知言语有失,忙认错,接着又道,“大公主放心,底下的人奴婢也会约束着。”
沈莹玉点了点头,看向陆皇后,叹道:“如今母后尚在病中,镇国公也是好意来往,只是这儿女私情的事传出去,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闲言碎语,此时此刻于我也是徒增烦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