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干的,不过我们算是跟他们有点关系。”
“关系?什么关系啊?”李国庆完全忘了他自己也是绑匪的目标客户,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邻居。”
我擦嘞!
这年头就有园区了吗?绑票的、抢金店的在一个园区一起办公?
“他们关押人质的地点,跟我们的一个临时落脚点挨得很近。小三子放哨的时候,用望远镜观察到他们往树林里埋了什么东西。等他们走后,我们去那个树林里把他们埋的东西刨了出来,是100万刀。”
黑吃黑?
“后来才知道他们总共要了1100万刀的赎金,其中100万刀现金是定金,剩下的1000万刀打到他们在湾省的账户上。最后那1000万刀被追回了七七八八,这100万刀现金就便宜我们了。”
“大哥,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去警局举报啊?”李国庆又问出了一个“蠢”问题。
“那我现在灭你个口?”大东站起来作势欲抓李国庆:“你说我是掐死你然后把你装垃圾袋里运出去呢,还是直接从窗户把你丢下楼呢?这里也不高,也就三十多层楼。”
“别呀,大哥,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也是开玩笑的。”
大东冲李国庆笑笑,露出满嘴整齐的大白牙。
谁他么说大白牙都是好人呢?
也许他是个持gun悍匪!
“就算你去举报,我们也不怕。港岛这边跟咱们那里不一样,最讲究证据,只要人证物证对不上,哪怕有口供都没用。哪跟咱们那里似的,根本不看证据,有口供就行。如果你不招,就揍到你招。”
这话对!
李国庆记得后世看插翅难逃,那个看到豪哥真面具的押运员小哥愣是被律师一番问询以后,都不敢确定看到的是豪哥了,然后豪哥就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了。
豪哥最后还是栽在了人民GA的铁拳之下。
这边喝着茶聊着天,臧婶那边也把安保合同给签好了,闲得蛋疼的街溜子李还非要去人家的训练基地参观一下。
大东他们公司有两个基地,明面上的基地就在九龙东龙虾兵兵营附近,实际的主基地是在新界的一个小山谷里。新界那边到处都是丘陵山地,藏个几十上百号人啥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作为“自己人”,大东带李国庆和刘秀去的就是新界主基地。
“这里的人,都是从内地过来的复员军人,不少还上过战场见过血,核心是十几个入伍八年以上的老志愿兵。”
边带着李国庆参观,大东边介绍道。
“我有个问题。”好奇宝宝李国庆举手道:“上过战场的和老志愿兵,按说国家都会好好安置他们啊,怎么会来这边下海呢?”
看着训练场上一个个好胳膊好腿龙精虎猛的“保安”,再想想自己那些大多缺胳膊少腿、歪瓜裂枣的手下,李国庆承认他嫉妒了。
“下海?”大东愣了一下:“说得还挺贴切,他们可不就是下海游水过来的嘛。他们之所以会来这边,一部分是被俘释放人员,回到地方上也混不下去,一部分是对现状不满,想要更好的生活。”
两个精壮的“保安”跑步经过他们身边,看到刘秀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小平头指着刘秀,用桂省普通话道:“兄弟,当过兵?”
“嗯。”刘秀说话从来都是这么简单明了。
“练练?”小平头挑衅道。
“好。”
“全体集合。”大东让“值班排长”吹响了集合哨。
几十个保安员从四面八方跑过来,围成一个圈盘腿坐在草地上。
“嘟……”
“值班排长”的哨音刚落,掏鼻孔的李国庆刚把小拇指插进鼻子里,圈里的刘秀已经把小平头放倒在地,用掌在小平头咽喉处虚劈了一下,道:“老班长,你死了。”
“再来,刚刚我还没准备好。”小平头不服气道。
“李大头,你他娘的别在这丢人了,死了就是死了,战场上谁会给你准备的时间?滚下去。”大东怒喝道。
这个李大头在部队一直是当格斗教官的,但没上过战场。过来这边也是当教官,拽得不行,大东早就看不惯他了。
“我来。”跟李大头一起的光头站了出来,结果又是还不到三秒钟,就被刘秀给放翻了。
“我来。”
“我。”
“该我了。”
……
先后有十几个人上场,基本上在三招之内被刘秀制服,唯一一个坚持时间长点的,还是用不要命的打法,大东解释说如果是实战,刘秀会受轻伤,但对方会死得更惨。
“讲一下。”大东站在了圈内。
“刷。”全体起立。
说是讲评,其实就是骂,大东把“保安员”们溜溜骂了半个多小时,中心思想就一个:不要以为收拾了几个矮骡子,就他么老子天下第一,比你们厉害的人有的是。
骂完手下,让他们解散,大东搓着手道:“李子,这个小伙挺不错的,能不能让给我?”
“滚。”李国庆的话风开始向刘秀靠拢了。
“你给他开多少钱?我出两倍,不,三倍的工资。”
“他这我这,一年至少能拿十万,单位是美刀,你行吗?”
炫富是吧?
谁能有咱老李富!
额,比咱老李有钱的,未必会舍得像他这样,大手大脚给手下发钱;比他慷慨的,肯定没他有钱。
“好吧,我不行。”大东“萎”了。
经过这么一出,李国庆对刘秀更加好奇了,当天晚上就给国奇打了越洋电话,探刘秀的底。
原来刘秀下了战场回国以后,被安排去给军区的大首长当警卫员,其实这应该算是个肥差了。
跟首长处好了,到时候一提干,仕途上也能顺利得多。
可坏就坏在“公器私用”上了。
大首长把刘秀安排给自家孙子身边当“保镖”。那孙子可是真孙子,整天撵鸡打狗,欺男霸女的,还要让刘秀给他当“打手”。
刘秀感觉受到了侮辱,说啥也不在部队干了,自己写了退伍申请书。回到地方上,给他安排的工作也不要,回家种地去了。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呗,可他现在给我当保镖,不也一样是给权贵干活吗?”李国庆在电话里问国奇。
“那不一样。”
国奇在电话那头回答道:“农民交公粮养活了当兵的,当兵是给国家尽义务,不是给当官的看家护院的。他给你当保镖,你给他发工资,又不是国家给他发工资。”
哎,老百姓就是这么质朴。
李国庆在生产队里当农民的时候,每年交公粮之前,公社干部包括生产队里的小干部都会对他们说咱们交的公粮,都是拉走让解放军吃的,吃了咱们的粮,他们能更好的打击敌人,保家卫国。
可干部们永远不会告诉他们,他们交的公粮,有一部分就是后来所谓的“村提留,乡统筹”。他们交的公粮,还低价卖给了城里有退休金的干部和工人,可农民从来都没有退休金的啊。
“刘秀那个一等功也算白立了。”
“其实也不算白立。”国奇继续说道:“坐在部队往前线开拔的火车上,大部分新兵都怕得不行,我身边却有一个新兵很淡定,我问他为什么不怕,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我要做王成做董存瑞,为了祖国为了人民勇敢战斗?”
“高尚的人肯定有,但普通人哪那么高尚。那个士兵说他上战场立下战功,退伍后可以进城当正式工,他改变命运;如果他不幸战死了,他的兄弟姐妹其中之一可以进城当工人,他们改变命运。”
好吧,这个年代,城里人不愿意当的工人,却是乡下农民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