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咋回事?”
“80年11月29日,在赣省瑞州县城南,赣省第二电机厂扩建车间,工人挖柱础坑时发现一座地窖,里面发现了大量的瓷器,工人赶紧上报了县博物馆。”
“最后发掘出来19件元青花、4件釉里红,以及其他大大小小共计239件瓷器,对吧?”
“老板,你怎么知道的?”
“报纸上看的呗,这么大的新闻,都传到国外去了。”
李国庆当然不是从报纸上看的。
作为一个资深元青花爱好者,瑞州19件元青花窖藏的事,他肯定是知道的,他甚至动过心思截个胡啥的,没敢,他怕被打成马蜂窝。
《刑法》第三百二十八条,盗掘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
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一) 盗掘确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的;
(二)盗掘古文化遗址、古墓葬集团的首要分子;
(三)多次盗掘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的;
(四)盗掘古文化遗址、古墓葬,并盗窃珍贵文物或者造成珍贵文物严重破坏的。
盗掘国家保护的具有科学价值的古人类化石和古脊椎动物化石的,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
私挖窖藏,不知道算不算是盗墓,如果算,9毛钱一发的铁花生米,不得让咱老李自掏腰包买他几百块钱的,然后全消费在自己身上。
要是跟国外法系似的,一件判个十几二十年,这么多国家一级文物,不得判咱老李几百年啊。
还是人家老外会玩,据说斗牛国有个快递员,因为投递错了四万两千多封邮件,被判了三十八万多年,号称史上最长刑期,这相当于人类从类人猿发展到现代人类的时间。
不想被打靶也不想被判几百年的李·遵纪守法·好公民·国庆,果断掐灭了不该有的心思。
哎,不对啊。
据李国庆所知,那19件元青花包括高足杯9件、云龙纹盖罐1件、云龙纹荷叶盖罐2件、云龙纹带盖梅瓶4件、缠枝牡丹梅瓶2件和蕉叶纹花觚1件,没听说有人物图罐啊。
难道是县博物馆的人到来之前,被人偷偷昧下了?
“这几个大罐,应该不在那19件里面吧?”
“嗯。总共发现了两个窖穴,一大一小,小的窖穴是第一批工人先发现的,里面就这几个大罐。他们把大罐私分了以后,又把现场破坏掉了。发现大窖穴的是另外一批工人。”
同样都是劳动工人,觉悟咋就不一样呢?
“罐子就是从第一批工人手里买的呗。”
“是的,第一批工人是兄弟六个,挖出来7个罐子,被他们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剩下的六个,正好一人一个。国季就是从他们兄弟手上买下来的,单卖一个200块,打包价1000块钱。”
“瑞州离瓷都可不近,少说得有两百多公里,罐子怎么从瑞州跑到瓷都去了?难道是国季去瑞州收的?”
作为元青花爱好者,李国庆后世去过瓷都,也去过瑞州,就是跑去看青花瓷的,从瓷都打某滴去瑞州,花了他不少钱呢。
“那倒不是。私分了六个罐子以后,兄弟几个一直没敢出手。放了一年多,才拿出来卖。瓷都经常有瓷器的黑市,卖的价高,他们就从瑞州跑到瓷都的黑市上了,国季就是在黑市遇到的他们。”
也不知道国季是艺高人胆大,真懂瓷器,还是跟李大老板一个德行,钱多烧的,看趟战友,这他么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钱了?
不过,老子是要呢,还是要呢,还是要呢?
哎,哪怕是不是李国庆亲自或者派人去盗的墓,人家卖给他的东西,他也有点不敢要啊。这泼天的富贵,他怕接不住啊。
《刑法》第三百二十六条,以牟利为目的,倒卖国家禁止经营的文物,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不过咱老李买了,不往外卖,这就不叫以牟利为目的了吧?
管他呢,反正现在《文保法》还没出来,法律不究过往,清朝的剑不斩明朝的人,大概也许可能没事吧?
“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拿出来,让老板我开心开心。”
哪怕是国家军们拿出来秦始皇的痰盂,汉武帝的虎子,唐太宗的咸菜缸子,宋太祖的骨灰坛子,李大老板都不会觉得意外了。
这帮人的能量,超乎李大老板的想象。
“瓷器就没有了,不过我们搞来了几张画。”
“画?什么画?”
“跟我看看就知道了。”
国辉带着李大老板进了三进院,打开其中一个房间门。
看到正对门口挂着的那幅画,李国庆又吞鹅蛋了:“卧槽,你们打劫了华夏美术馆了?”
“老板你怎么知道华夏美术馆也有一幅同样的画?”
我怎么知道,我他么还知道这是上了美术课本的画,叫《父亲》。
哎,不对,不是那幅。
李国庆记得那幅画老头耳朵上夹的是支圆珠笔,还引起了很大的争议,说不符合他一个掏粪老头的身份,就算是要记舀了多少瓢米田共的数,用铅笔也比圆珠笔更贴切。
毕竟这年头,就连大学生都不一定舍得用圆珠笔。
为什么夹根圆珠笔,以前的说法是开始没有这支笔,后来听了一个领导的建议,为了不让人们把画面上的这个老人联想成解放前的农民,以及为了顺利去参加全国展览,才加上了一支圆珠笔。
但是后来作者在传记里说,他创作这幅画的初衷,就是为了表达新时代的农民,领导的建议契合了他的初衷,所以爽快地接受了建议。
至于是不是“爽快”,那就只有作者自己知道了。
李国庆还吐槽过,表达新时代?那咋不戴个蓝牙耳机呢?
“喂喂喂,老王老王,三号公厕粪多,速来速来。”
“老李头啊,郊区菜农又来偷粪了,赶紧给我摇人揍他啊。”
“老张,老张,听说粪又涨价了。”
……
可是,眼前这幅,夹的不是圆珠笔,就是李国庆理想中的烟卷啊。
高仿的?
“说说这幅画的来历吧。”
“1980年夏天,川美的学生罗锅创作了巨幅油画《父亲》,当时一共画了两幅,一幅左耳夹烟卷的,一幅什么都没夹。”
“10月,《父亲》入选川省青年美展;12月,作品被选送到燕京参加第二届全国青年美展。81年1月17日,第二届全国青年美展评奖结果揭晓,《父亲》荣获一等奖,《日报》次日刊登这条消息。”
“81年4月,华夏美术馆收藏了这幅画,付给了作者400元稿费。咱们这幅就是进京参展的时候,国珐去看展览,非说画上的人长得像他二大爷,找到作者,花了300多块钱买了一幅。”
交易这么随意的吗?
后世李国庆看过一个帖子,说是罗锅为什么后来不再画《父亲》了,有个神评说是再画那不就不叫《父亲》,得叫《继父》了。
老子眼前这幅叫什么?
《父亲》的双胞胎兄弟?《二爸》?
“爹有了怎么能没妈呢,让国珐再找他画幅《母亲》。”
“有。”
“卧槽,还真有?”
除了《父亲》,李国庆没听说过罗锅画过《母亲》啊,他是属于一幅画吃一辈子的人,也没别的太出名的画。
“嗯,不过不叫《母亲》,而是叫《春蚕》,80年9月就完成了,让华夏美协送去花旗国参展去了,后来给搞丢了。”
艹,这鞋那鞋的,里面就没几个好饼。
“那咋整?”
“国珐又找罗锅约稿了,让他再画一幅《春蚕》。”
额,“亲娘”出国走丢了,这是要给《父亲》配个二夫人啊。
不对,不对,美术馆里的叫《父亲》,咱这幅充其量只能叫《二叔》,不能跟人家国家单位争名分不是。
《二叔》配《二夫人》,这他么武二郎跟小嫂子不得不说的故事?
“现在罗锅名气起来了,找他买画,不便宜了吧?”
“还好吧,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还只是个大学生,《父亲》那幅画一平尺合到十来块钱,国珐找他约稿的《春蚕》一平尺给他二十块。”
“这么便宜?”
“已经不算便宜了,宝宝斋现在卖的齐白石的画,一平尺也就一两百块钱,人家可是大师了,罗锅还只是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