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开矿这样的事情,一本万利,任是谁都会心动,不是么?”
借着醉意打量着两位大人,丁远修说起话来,可比一年多之前硬气了不少。
背后有人撑腰,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不用看人嘴脸。
“只是不知道,我丁家堡,是否也能够分一杯羹呢?我丁家堡别的不多,闲人却是不少,这么大的家业需要养着,还要分出一些,孝敬给上面,实在是有些为难呢。”
一番阴阳怪气的话,听得黄浩与张成荣心里不是个滋味,却又不太好意思直接破口大骂。
孝敬上面,不外乎就是给老祖丁敬,再加上那个天火门的长老,可他丁家堡需要孝敬上面,黄浩与张成荣两位地方父母官,就用不着孝敬上面了不成?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空口白话,来捞钱么?偏偏还要把事情说得文绉绉的,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便是黄浩这等人,都有一种要吐出来的感觉。
但形势比人强,现在的丁家堡,可不是那个举家搬迁来到青玄城时的丁家堡,便是他们两位身为城主与城守,也不得不多多考虑一下惹上丁家堡的后果。
深深吸了一口气,黄浩与张成荣对望了一眼,彼此暗暗点了个头,稍稍犹豫了一番,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远修兄,非是我们不透露这个情况,实际上你也应该明白,我们俩的身份,身后同样有着不少的牵扯。”
“碎晶矿脉,看起来利润无限,一本万利,但到我们手上的,也是为数不多,大体,还是要上供的,这点,我们也无可奈何。”
先是吐了一下苦水,又隐晦地点出,自己也有要打点的背景,省得丁家堡以势压人。
“虽然到手的都是一些辛苦钱,不过大家同在青玄城,很多事情,还是好商量的不是么?”
一手拍在丁远修的肩膀上,黄浩皮笑肉不笑,咧着嘴说道:“这样,我和老张能够分到的里面,给丁家堡两成,远修兄,你看如何?”
“我们一个要养城主府一堆人,一个也要养城守府一大堆兵,也是不容易,还要孝敬来来往往的宗门使者,多少口袋里,也得留出一点点继续不是么?”
克扣完上供的两成,听着不算多,但丁家堡一来不用出人,二来不用出钱,这两成,完完全全是白拿的。
丁远修那一张通红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两位兄长如此爱护,丁某深表谢意,仅此以一杯薄酒,代我家老祖多谢两位兄长的美意。”
说着,丁远修将酒杯高高举起,做了个样子,而后一饮而尽。
不知道的人,怕是还以为今天这场酒宴,是他丁家堡设宴宴请两人的。
黄浩与张成荣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心里暗骂此人贪婪至极,厚颜无耻,表面上却不得不曲意逢迎,这种感觉,着实难受。
怪只怪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没有一个能被大宗门长老看中的子嗣后辈。
两人被狠狠宰了一刀,还得陪着笑喝酒,气也只能憋在肚子里,倒是张成荣武夫出身,养气功夫终究是差了些,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谈一谈口风。
“远修兄,按照天火门的规矩,被长老青睐的亲传弟子,不怎么受宗门规矩的约束,可以自由回乡探亲,不知道丁空他……”
黄浩的嘴角也微微上扬,终于到了这次宴请的关键问题,这一点,他也很想知道。
若是丁空真的得到了天火门石长老的青睐,被收作亲传弟子,那便是在天火门中地位也不算低,定然会回家乡来一趟,让家中人放心。
但若丁空未曾归来,要么说明丁空根本就不重视丁家堡,要么说明丁空根本没有被石长老所相中,不管哪一点,都值得大做文章。
没有天火门这个大后台,区区一个玄气第五重的丁家堡老祖丁敬,还不值得城主府与城守府都如此卑躬屈膝,说不得又得换上另一副的面孔。
执掌丁家堡多年,虽然也不是什么大势力,但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丁远修还是有的。
城守张成荣话里有话,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甚至于,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弦外之音,而是赤裸裸的试探了。
用手绢擦了擦嘴巴,丁远修哼哼轻笑了一声,整了一下衣襟,一脸严肃地说道:“小儿已有书信,说是蒙石长老看中,得以收录门墙,成为唯一的亲传弟子,月内便会回青玄城一趟,探望我等。”
“石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唉,我丁家堡能够出了空儿这等人才,还真是一件喜事啊!”
“要是老祖不在闭关,知道了空儿成为了唯一的亲传弟子,估计也会老怀安慰吧!”
三句话,句句离不开“唯一的亲传弟子”,这当中的分量,就有些重了。
黄浩与张成荣面色不变,心里却是泛起了滔天巨浪一样,又是羡慕嫉妒,又是恼怒无奈。
如此一来,丁家堡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傍上了天火门,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先前还在心疼那两成的利润,两人心中都盘算着到时候该不该翻脸不给,这么一来,两成的利润,说什么也得分给丁家堡,先将他们安稳住再说,省得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恭喜恭喜,远修兄得儿如此,非但是丁家堡的福分,更是我青玄城的福分!”
还是黄浩懂得做人,脑袋中思绪纵然百转千回,人却连忙站了起来,双手抱拳,作揖行礼。
张成荣却是愣了一下,也马上反应了过来,拍着胸脯大声说道:“远修兄放心,我会安排好手下的士卒们,到时候一定给空少爷一个热烈的欢迎仪式,也帮空少爷壮壮声威!”
黄浩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瞥了张成荣一眼,想不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表面装得是粗狂不羁,实际上也不好对付。
这一句空少爷,变脸的速度,就是自己也学不来啊。
“如此,丁某在此多谢两位兄台的照拂!”
“丁某修为不济,不胜酒力,就先行告退了,到时候诸多事宜,还望两位兄长多多帮衬才是。”
酒喝得差不多了,好处也要得差不多了,丁远修便也起了身,不想再多一些虚与委蛇。
“好说,好说,远修兄注意身体,保重,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