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红提睁开眼睛，眼前光怪陆离 ，白色的光晕混成一团，看不真切。
过了不久，有人走了过来，问，“你怎么样？”
一股暖流顺着她的手心向全身蔓延，让她冰冷的身体得到恢复，眼前变得明朗。
一身白色斗篷遮住来人的面容，她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
来人却对她异常熟稔，一把拉住她，“是我。”说着，掀开了斗篷，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燕红提都要无语了，他何时穿过白色？把她吓了一跳。
他们这是出幻境了？
想起之前的事，燕红提想运气而行，却发现这地方古怪的紧，根本不能运用灵力或者魔气。
那东西不会是良缘丹吧？
她看向禹夜，心中古井无波，令她松了口气。
“跟我来。”禹夜率先走在前面，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四壁陡峭的山洞，时不时有石块从头顶落下。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现在我们去哪里？”燕红提问道。
“不知道，但是这山洞快要塌了，不想被埋就快点。”他跑得飞快。
无法用灵力和魔气，好在她炼体术还是有用的，随着禹夜越走越快。
这山洞一会儿完全黑暗，一会儿又滴水成冰，再走一段路，落石如雨，加上路面高低不平，这一路走去异常艰难。
禹夜除了时不时回头看她，就埋头赶路，她纵是有些疑惑也只能暂时憋在心里。
约莫一个时辰后，路越走越宽，前面也越来越亮。
胜利在望。
还没出洞口，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禹夜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二人停下脚步，侧耳聆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说话的是一男一女。
男人似乎颇为苦恼，“夫人，你说他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先是将小弟关入雪髓洞，现在又要我们找一个圣女。我们去哪找？”
女子安抚，“夫君莫要着急。他也是道听途说，我曾向兄长打听过，雪苏河如今越发魔怔，行事不定，不久前去了修仙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他魔怔？他点明了要我弄出个琼龙族圣女来，还必须修为高深，我去哪弄？咱们琼龙族已经几代没有出过一个圣女了。”男子颇为愤慨。
“前几日来的那青年不是精通占卜？说今日必有收获。”
“哎呀，夫人，他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也信？”
“夫君，真不行，就去旁支挑选……”
“旁支可以，但是若说修为高深的女子，实在是不多，还什么天魔锻魂体，这一杆子打下去，谁能符合资格？”
燕红提听完，有些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了，这便是千年前的琼龙族了。
那位二弟是龙行止。
要圣女的是雪苏河。
精通占卜的青年？难道是帝景真人？怎么就没有在檀子素的记忆中出现过？
既然故事已经开始发展，她也就赶紧走完流程。
她看向禹夜，禹夜也望着她，似乎在等她有所动作。
这时，她记起来帝景真人曾给过的嘱托，一旦到了琼龙族就一定要将圣女的头衔牢牢按在自己头上。
这是第一步。
只是现在她出去，不会被当成疯子处理掉吧？
于是她向前几步走出山洞，带着几分悍不畏死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圣女。”
山洞前的男女被吓了一跳。
男子看上去岁数已经挺大的了，女子明眸皓齿，风韵犹存。
“你是谁？”男子手中多出一把弯月般的兵刃，上面黑雾缭绕，是很浓重的魔气。
魔界炼体术的化骨为刃。这老头修为不低呐！
老人家一脸怒容，他夫人则比她淡定许多，拽了拽他，“夫君，莫非……”
男子目光闪动，似有所悟，“你说你是什么？”
燕红提道，“老人家，你不要拿着肋骨吓唬我。”她将手一背，一副世外高人的嘴脸。
禹夜依旧隐在山洞中。
“我就是你要找的圣女，我是天魔锻魂体。”她朗声道，顺便朝禹夜招了招手。
禹夜戴上斗篷从洞里走了出来，浑身包裹的一身白，比她都要严实。
“这位是？”还是那夫人率先问。
“侍从，我是圣女的侍从。”禹夜抢先说道。
燕红提的疑惑越来越深，她开始仔细打量琼龙雪山。
他们自琼龙雪山的内部钻出来，走了足有一个时辰，这本身就不太对。
琼龙雪山高险陡峭，可是内部不至于有这么长的隧道。
燕红提听着禹夜介绍，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想法。
一身白衣飘飘，她见过的。
那是在琼龙雪山上，那白衣人献祭于琼龙雪山。
在幻境他都是一身惯常的黑袍，在此刻却穿上了这样的衣衫，说明他早就知道自己来到这里要做什么。
他是有来无回的，这一点，他知道吗？
一时间她雀跃的思绪沉寂下来。
禹夜此时却充当了主导人的身份，经过几番试探，这对夫妻竟然真的认可了燕红提的身份，并带着他们一起去见占卜的先知者。
燕红提一脸懵逼走在后面，禹夜并没有再说话。
走过琼龙雪山，山脚下有供弟子休息的巨大岩洞，这处地方，她在檀子素的记忆中见过。
她的身体禁不住的发颤。
一个小孩从不远处的山坡下来，他个子不高，但是一身白袍上银色云纹流转出光芒，一看就是极好的料子。
“爹娘，你们回来了？”他说完，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他们。
“龙墨……”燕红提身子微晃，轻声低喃。
那位夫人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慈爱道，“墨儿，你又在山上，赶快回去休息。”
龙墨一脸不高兴，“他们是谁？”
这一问，可把龙夫人难住了，最后与龙族长相视一眼，多年的默契令他们瞬间有了相同的思路，“这就是我们琼龙族圣女。”
“圣女？”龙墨惊讶万分，“那她叫什么名字？”
这是个好问题。
燕红提忍不住俯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看着他道，“昭昭，天理昭昭的昭。”
……
“我并没有女儿。但总盼望能生个女儿，曾取一字，昭，天理昭昭的昭。以后就叫龙昭昭，可好？”
……
记忆中的老者面容与眼前的小孩重合，那时候，这双眼睛对自己满是慈蔼的怜悯，如今，他的眼睛清亮，还带着几分稚气。
燕红提心中一酸，这种感觉极为玄妙，她知道这个孩子的一生将会如何度过。
他所要经历的人生无奈和求道上的无望会一一呈现。
小龙墨甩开她的手，“昭昭？龙昭昭吗？”
“嗯。”她轻声道，“我是琼龙族圣女，自然叫做龙昭昭。”
龙墨的阿娘却嘱咐他，“墨儿，爹娘还有事，你耐心修炼，圣女的事不要外传。”
小龙墨听话的跑远，“我知道了，阿娘。”
只是边走边忍不住回头看他们。
燕红提向他挥手，他头一扭，彻底跑远了。
他们唤来飞辇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很热闹的所在。
燕红提曾经游历过琼龙族的势力范围，这处名为雪域春的城镇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就如它的名字一样，温度总是清爽宜人。
也因此，商贸发达，是各族往来的必经之地。
在她的印象中先知不应该隐居在罕有人至的雪山深处吗？
穿着鹤颜裙的女子在街边跳起热情的采莲舞，飞扬的红色裙边宛如天边流散的晚霞，动人心弦，身边围着一大圈少男少女，甚至有人看得入神还出手伴奏一曲。
卖糖果色小贩将各种夸张的造型插在木棒上，走街串巷的叫卖，引来一群孩子在后面叽叽喳喳。
琼龙族特有的雪原果做成了沁人心脾的果酒，不少外族人已经喝的东倒西歪。
这热闹的……
随着距离先知住处越来越近，车辇也停了下来，四人开始徒步穿过热闹的街道。
看到这熙攘热闹的场景，燕红提有些紧绷的心神也放松下来。
被这样的拥挤热闹簇拥着，孤寂的生命都会重放光彩。
终于，他们在一处街中心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是闹中取静的好位置，一样是最热闹的所在。
楼层不高，但若是推开窗，就能将整个街道的热闹尽收眼底。
恰在此时，他们停留的上方一扇窗子打开，先是一把水蓝色的折扇，扇柄处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青衫宽袖，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