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误会,我说的大人物可不是我自己。”
曾非凡赶紧澄清,看向苏小暖,“也不是你。”
“嗯?”苏小暖和陈一平齐齐看向他。
曾非凡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色走到迟警官跟前,郑重的敬了一个军礼。
“老班长好!我是原某军区第三侦察连的,您的英勇事迹一直都还在部队流传着!”
迟警官怔怔的站起身,回敬了一个礼,伸出双手在曾非凡的上衣上整理了一下,才拍拍他的肩膀。
“稍息!”
“是!”
曾非凡这才转身向众人介绍道,“迟重庆老班长,是我们部队的战斗英雄。当年他们一个排在高原上坚守了一个月,打退了敌人31次进攻,战斗至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没有退下来,一直坚守到支援部队赶到!”他沉声说道:“战斗打响的时候,他当时刚被分配到连队一个月,只有16岁!”
屋子里的汉子们齐齐动容。
陈一平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
高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苦寒,意味着缺氧,意味着没有补给。
16岁,他当时根本就还是一个孩子。
“唉。”
老警官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再往下说了。
曾非凡止住了话头,说道:“还有一个大人物,就是某元帅生前最疼爱的小孙子了。”
“我怎么听着感觉你像是在骂人呢?”徐野王翻了个白眼说道。
“难道你不是最小的孙子?”曾非凡笑着反问。
“你才孙子!”
曾非凡却没再理他,而是转向迟警官,“老班长,您可知道陈总的外祖父是谁?”
迟警官闻言又看向陈一平,仔细打量了他的五官和眉眼,摇了摇头。
“不知道,看不出来。”
“陈雁山。”
曾非凡轻轻的吐露出一个名字,却把老警官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你说谁?”老警官颤声问。
曾非凡低声说道:“陈总是陈雁山老排长的亲外孙,老排长只有一个女儿,也在边境牺牲了。”
陈一平朝王大海等人挥了挥手,“都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到海棠院找我。”
王大海等人看着失态的老警官,知道接下来可能有些事是自己不能听的,跟徐野王又说了几句好话才匆匆离去。
陈一平一转身,就看到了老警官泪眼朦胧的面庞,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先扶着他坐下。
老警官等情绪平静下来,才给他们讲当年的那场遭遇战。
一个班到雪山里巡逻了一个星期都没见返回营地,排长就带人出去寻找,两天两夜之后在一个山头上听到枪声,他派了一个战士回营地通报,自己带着一个班赶去支援。
“当时老排长说我年纪最小,腿脚最快,就叫我跑下山去汇报,把我们的人带上来。”
“六天后,我们剩下的最后一个班赶到双方遭遇的那个山头,21个人里只剩下老排长和五个战友还活着,其他人都牺牲了。”
“有冻死的,有饿死的,大多都是被敌人的子弹和手榴弹打到的。”
“我和三班的战友远远的就被老排长看到了,他趴在雪地里朝我们打手势,让我们散开,可是当时我们太着急了,就只顾着往前冲,老排长急了,就站起来大声命令我们呈作战队形散开,不要聚在一起。”
“就是这个命令,暴露了他自己的位置。一下子敌人的子弹都朝他的那个位置打过去。”
“师父,后来呢?”徐野王往老警官的手里塞了热水杯问道。
老警官拧开水杯,却放在手里没喝,“老排长当时肩膀和腿上就同时中枪了,他倒在雪地里,朝着最近的一块石头爬过去,半路上还扯走了已经牺牲的旗手身下的军旗。”
“他带上军旗是为了吸引敌人的火力吗?”徐野王又问道。
“嗯,老排长爬到了那块石头后面时,在雪地里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印。他把军旗迎着风铺到了敌人的视野能看到的那一面石头上之后才躺在地上,用刺刀割烂衣袖包扎伤口。”
“我们占领地形之后,三班长就想派人去把排长给救出来,可是敌人也很聪明,就瞄着排长的那附近,谁过去就打谁,有两个战友就是这样牺牲的。”
“排长在石头后面就骂三班长,”老警官喝了口水,学着排长当时的声调说:“苟全福,你他妈别拿老子的兵这么白白送死!回去老子揍死你个狗日的!全都不许过来!”
“他一边骂一边冲我们打手势,让我们找机会迂回到敌人后面去打。他自己就用敌人那边的话骂他们,也不知道他骂的什么,敌人像疯了一样往他那里扔手榴弹打枪,没动静了就派人摸过去查看情况,我们这边就趁着这个时候开枪。”
“您还记得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吗?大概音节就行。”陈一平忽然插嘴问道。
“记得,排长一直骂,我们也学着他骂,”老警官叽里呱啦的学了一段,“你听得懂吗?”
陈一平说了一段,问,“是不是这么骂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迟警官激动道,“是啥意思?”
苏小暖挽着陈一平的手臂,摇了摇。
陈一平双手擦了把脸说道:“骂他们是喝恒河水的屎尿长大的牲口,是野猪和野牛生下来的杂种,赶着来夏国来给我们当食物,狗都不吃。”
“嘶!”其他三人齐齐抽了一口凉气,“对于阿三来说,这可真够毒的。”
简直杀人又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