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度假区门口,安风坚持要下车,终归是做贼心虚,被妈妈发现她早恋就完了。
陈一平捧着她的脸又尝了几分钟她唇瓣的味道,这才让她下车。
她的心里很乱。
单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能把其他的所有人和事情都能抛到一边。
然而当需要她独自面对那些人和事的时候,她开始紧张,害怕。
特别是,她一想到娱乐圈里各种始乱终弃的男男女女们,她就有些后悔。
怎么就那么轻易的,在一起了呢?
刘雯坐在屋里,手里拿着两份合约。
一份是一档节目的常驻嘉宾,另一份是精品娱乐公司的经纪合约。
正如陈一平所说,安风越长越大,总会有属于她自己的路要走的。
刘雯总不能一直跟着她一辈子。
安风忐忑着又得假装镇定的走进门。
刘雯仔细的打量了她几眼,看她身上没什么异样之后才开口问道:“跟朋友去市区玩了?”
“是,在西湖晨跑,然后在那附近的茶楼吃了早餐。”
“就你们两个吗?”
“不是,我和陈一平还有他的朋友,大概有四十多个吧。”安风赶紧补充:“男男女女都有。”
“这么多人一起吃早餐?”
“是啊,他们一边吃早餐一边开会。”
刘雯心里咯噔一声,以为女儿被带到了什么非法组织的集会里。
“都是些什么人?”
“是一个叫阿拉丁网络公司的老板和他们公司的管理层。”
“噢,原来是那些在网上搞批发的。”
“妈妈,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想先洗澡换衣服。”
刘雯心不在焉的摆了摆手,手里的合约如千斤巨石,两份合约,事实上就是一份。
制片人带来合约的时候,说投资方里有位股东很看好安风的未来成就,愿意提供一份整个行业都找不到第二份的合约来捧红她。
书面上却没有说明条件是什么。
而没有条件的交易背后,往往就带着潜规则。
安风进房间的时候,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刘雯心里有些愧疚。
她把女儿的前程给卖了。
连对方是什么人她都没见过。
安风给陈一平发了条短信:我没告诉我妈我们在一起的事,你能理解吗?
他没回复。
她在水汽升腾的浴室里,看着逐渐蒙上一层水雾的全身镜里那个朦胧的自己,伸出手指在镜面上轻轻的写下了几个名字。
安风,陈一平,陈平安,安若素。
然后看着几个名字被水汽给淹没,
突然想到将来要给他生孩子,清丽绝俗的脸上刹那间变得通红。
另一边,陈一平很快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福兮祸所依,他千算万算,却总是忽略一些最基本的常识。
比如,圈子之所以被世人称之为圈子,就因为它是圆形,这个圆形里,每个人都互相认识。
他到餐厅取了交代厨房煲的甲鱼汤,顺路再把车钥匙还给徐山,开开心心的走进梅姐的屋子,却发现她今天的脸色很差。
“阿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把餐盘放在桌上,伸手想要给阿姐号脉,却被阿姐挥手打开。
梅姐疲惫却严肃的沉着脸:“你去把门关上。”
陈一平依言去关门,刚走到椅子边上想坐下,梅姐严肃中带着痛苦,冷冷开口说道:
“你还认我这个姐姐的话,你就跪下。”
陈一平嘴角一抽,什么也没说,慢慢跪倒。
“阿刘今天早上回朝港了。”
梅姐站起来,慢慢的走进里屋,边走边说道,“我昨晚还想着你年纪还小,不懂得世道险恶,所以才有那么大的胆子。”
她出来的时候,手上掂着一把楠木戒尺!
鬼知道是电影道具还是度假区的商店里卖的纪念品!
“可是刚才我接了一个电话,我才知道你的胆子比我想象的还更大!”
梅姐越说越大声,怒气值随之狂飙:
“把手伸出来!”
“啪!”
带着阴刻的楠木戒尺重重的打在陈一平的左手掌心上。
即使他皮糙肉厚,也还是感到了钻心的疼。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他抬起眼睛偷偷看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因为我说谎了。”
“啪!”
戒尺又重重落下!
“再想。”
“因为我炒股。”
“啪!”
第三下,他手掌心的皮肉就绽开了,可想而知她下手有多狠。
“因为我加了杠杆去炒股。”
“啪!”
“阿姐,那我就真不知道了。”他忽然想到安风,“难道是因为我谈恋爱了?”
阿姐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但手中的戒尺却毫不迟疑的又打在他的手掌心。
“啪!”
这一下之后,他的左手血肉模糊。
他忍着疼不吭声。
梅姐瞧着他血肉淋漓的手掌,强忍着心疼和怒气,严肃的说:“金融圈,娱乐圈,体育圈,被世人称之为最光鲜也是最黑暗的三大名利场,你知道为什么金融圈排在第一位吗?”
“因为金融圈更嗜血,更充满不确定性,”陈一平低着头说道:“也能更快的让人倾家荡产。”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兴匆匆来跟阿姐汇报好消息的谢雨轩一进门就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阿平直直的跪在阿姐面前,平举着一只血淋淋的左手。
阿姐抬眼看过来的那一刹那,眼神中的杀气把他吓到了。
还好,阿姐没理他,专注的收拾阿弟。
“你既然都知道,那你还怎么敢的?啊!”
阿姐怒吼。
“啪!”
谢雨轩眼睁睁的看着阿姐手中的戒尺在阿平的手掌上落下时溅起的血珠,下一刻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从门口一个滑跪,挡在弟弟面前求情:
“阿姐,我不知道阿平做错了什么,但是他的手以后还要弹钢琴,你要打就打我吧!”
说着他伸出双手平举在梅姐面前,摆出以身代过的姿势。
为了护着弟弟,此刻他已经忘了,他的手也是要弹吉他的。
梅姐气急,咬着牙瞪着兄弟俩,不停的做着深呼吸。
许久,她把戒尺往旁边一扔,眼角看到弟弟端进来的补汤。
她长叹一声,回房间拿出来伤药。
她坐在椅子上,一边给陈一平处理伤口一边说:“要不是郭大先生打电话来向我打听你,我还真不知道你胆子竟然这么大,敢跑到别人的地头上虎口夺食。”
“阿姐,阿平都是为了我,今天他刚帮我去解约了。”
谢雨轩以为他懂得阿姐之所以暴怒的原因了,然而他并不是真的懂。
梅姐冷哼了一声,也没瞧他:“你那1500万港币的违约金才几个钱。”
“你知道他都干了什么吗?他从庄家手里抢了六十多亿美金!”
“昨晚最后收盘前的半个小时,他丧心病狂的把杠杆加了十五倍!!”
谢雨轩惊得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
我只是想以身代过啊,可没想到却差点以身替死!
“不是我…”陈一平小声的辩解:“那时候我还在睡觉…嘶…疼,阿姐!好疼!”
梅姐没等他狡辩完,酒精棉直接给他手上的伤口洗了一道。
“你还知道疼?我看你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小小年纪赌性这么大!胆大包天!!”
“你竟然敢去找郭大先生给你担保!你这小身板能经得起那些大财团的一根手指头碾一下吗!?啊!?”
“这次你侥幸赌对了,下次呢?下下次呢!?你就敢保证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吗?啊!!”
“阿姐我这一生,见过许许多多人曾经风风光光的,然而他们一旦沾上了赌字,多少人顷刻间家破人亡!”
“眼见他起高楼,”
“眼见他宴宾客,”
“眼见他楼塌了!”
阿姐拿纱布给他的手一圈一圈的慢慢包好伤口,伸手一指谢雨轩,小谢乖乖跪倒,梅姐一字一句沉声说道:
“你们俩给我听清楚了!”
“终你们一生,如果沾了赌和毒这两个字,我梅芳就跟你们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连朋友都没得做!听清楚了吗?”
说到这里,她心中一疼,潸然落泪,“你们如果沾上了这两样,就算我死了,我也死不瞑目!”
兄弟俩见状紧张万分,齐齐立誓和赌毒两个字不共戴天,梅姐才让他们站起来。
许久,梅姐说道:“你只要在内地待着,他们就拿你没办法。不过也不能坐以待毙,我叫阿刘给你物色一些人手,以防不测。”
“你现在和郭大先生一起做的事,于国于家都有利,我也不能拦你,但是,你答应阿姐,以后有多少钱就点多少菜,做得到吗?”
“阿姐,我记住了。”
梅姐拖着病体动了怒,不仅动怒还动了手,折腾半天让她疲惫不堪,挥了挥手让兄弟俩出去了。
刚走出两步,陈一平又开始作妖了。
“奇怪!”
谢雨轩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刚才阿姐好像漏了一样没说。”
“漏了什么?”
“她只让咱俩不许碰赌和毒,那?黄呢?是不是可以?”
谢雨轩白了他一眼表示不想跟智障说话。
“做好安全措施。”
房间里传来阿姐的声音:
“请那个女孩子到我这里来,我想见见她。”
兄弟俩落荒而逃。
谢雨轩边跑边问:“阿姐说的哪个女孩子?”
“我女朋友。”
谢雨轩脚下一顿,“哪个?”
“你能保密吗?”
“能啊,快告诉我。”
“我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