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伽瑶平生第一次带异性回家,就带走了陆氏集团一半的外汇储备。
这笔钱被直接转入霍希在境外私募基金开设的理财账户上。
陈一平交代霍希:19号之前在美股市场能买多少那些股票就买多少,24号收盘之前全部卖出。
他给霍希传真过去一份计划书,让她交给说好的那个人。
步行街上,陆伽瑶落后陈一平两步,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她身旁的女保镖眼神扫视着四方。
尽管她已经不断的调高了自己对他的期待值,但他总能在不经意间给她带来很多意外的惊喜和惊吓。
1亿美元,他是怎么敢开口的?
陈一平在一家唐装专卖店前停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名牌西服和皮鞋,想起当初张玲给他买的那身黑西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进店挑了两身肩上锈祥云襟上飞仙鹤的白色唐装,挑了两件黑色盘扣上衣,和两双黑色的千层底布鞋。
他把西服换下来,换上唐装和布鞋,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走出更衣室时,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女保镖看过来的视线都在他身上停留了十几秒。
“走吧,直接去机场,”伸手在发愣的陆伽瑶眼前晃了晃,拉着她走出唐装店。
陆东明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其实就是个陷阱。
如果他说有,那么这笔钱他们或许会借,但不会这么爽快的借出来,而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如果他说女朋友是陆伽瑶,或者当时他哪怕只看向陆伽瑶一眼,这笔钱就跟他擦肩而过了。
陆家会怀疑他接近陆伽瑶的目的是什么。
而他没有直接回答说有没有,而是说自己还是学生,就是在说自己的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有句老话说,莫欺少年穷。
绝大多数有成就的富豪对这句话奉如圭臬。
只有暴发户们才喜欢用钱来彰显自己的社会地位和存在感,而顶级家族对此不屑一顾。
3月16日下午,陆伽瑶带保镖回土司城,陈一平前往留州。
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走进登机口,陆伽瑶突然问身边的女保镖:“林嘉雯,有没有认识的战友干这行的?”
林嘉雯想了想,迟疑说道:“有一个,刚退役的,不过他的身价比我高一些…”
陆伽瑶给她开的年薪是十五万,在当下保镖薪资水平属于最顶级的那一档。
这还是因为女性保镖溢价了的原因。
“多少?”
“比我贵一倍。”林嘉雯说:“他是侦察部队的兵王。”
陆伽瑶这种重度美剧症患者,听到兵王两个字眼睛就亮了。
“就他了,叫他跟着陈总。”
“他在留州。”
陈一平人还在飞机上,陆伽瑶已经帮他找好了保镖在地面上等着接他。
航班上禁止旅客携带的电子设备干扰飞机航行,所以他要等到落地之后才能接收信号。
在行政上,雁山村属于留州市管辖,所以现在已经小有名气的他,自然被留州媒体称为留州人民的儿子。
他自觉坐不起头等舱,商务舱又满员,所以他坐在经济舱里。
尽管他戴着口罩,登机之后却还是被邻座的美少女认出来,陈一平冲她眨眨眼,摇头示意她不要呼喊以免引起大家关注。
少女猛点头表示自己懂得,然后默默的双手捧上笔记本请他签名……
唉!
落地之后他主动找到少女,摘下口罩跟她留下了一张合影:
“接下来三个月,别乱跑,注意安全。”
开机看到陆伽瑶的短信,才知道关机一个小时,保镖已经在赶来接他的路上。
机场出口,一个身高1米75左右的精瘦汉子站在一部切诺基旁在等人。
陈一平瞄一眼车牌走过去,男人给他打开车门。
陈一平上车,男人开车。
没有一句对话。
男人名叫王磊,普普通通的名字,长得也普普通通。
但无论是哪个职业,能被冠之以王字后缀的人,都很不普通。
“怎么就退役了?”
“把人打了。”
“后台很硬?”
“三代。”
陈一平点点头,懂了。
历朝历代,在军中,农家子弟殴打勋贵后代,不死也要扒层皮。
只能说无论何时,腐败问题无处不在。
那些落马的军中勋贵,可不是当时才犯的错。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一个下基层镀金的三代抢了普通人的功劳,在他们眼中又算的了什么?
不然一个兵王,哪儿能如此随随便便就退出现役。
饭后,陈一平分别给黄志勇和蓝田打了一个电话,去买了两套渔具,一台dV摄像机,又返回机场等人。
脸上戴着口罩的程蝶衣在三月中旬料峭的春寒里穿着一身灰色的风衣,紧张的低着头匆匆走出机场通道。
当他看到那个身材高大,笑容和煦的少年向自己走来,很紧张,很意外。
他现在见到任何陌生人都会感到紧张。
他觉得意外的是高人陈先生竟然还这么年轻。
陈一平摘下口罩,笑着说道,“程先生,走吧,我带你去一个没有病毒的世界。”
没有寒暄,没有握手,因为程蝶衣会怕。
越野车驶离机场,上了二级公路,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客人没问去处,主人也没说目的地。
到了一处三叉路口,陈一平示意王磊停车。
“程先生,选一个方向,你来开车吧。”
程蝶衣诧异:“我可以吗?”
陈一平没说话,下车换坐到副驾上。
王磊让出位置下车坐到后排。
程蝶衣犹豫着下了车,站在驾驶室旁,足足站了有三分钟,他才颤抖着手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系上安全带,他做了个深呼吸,才慢慢放下手刹。
虽然朝港的驾驶习惯和内地不一样,但这难不倒一个老司机。
程蝶衣选择往左走。
一开始他开得很慢,有个踩着自行车的农妇,慢慢悠悠从后方追上,超车的时候她甚至还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么大一部车走得这么慢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手一直在抖,那是因为他的心理上的病症在作用于他的身体。
“放松,目视前方,你可以的。”
陈一平此时就像一个坐在副驾上指导学员的驾校教练。
所有人都知道的一点是:一旦发生车祸,坐在副驾上的人的死亡率最高。
这是他对程蝶衣的信任。
大切诺基慢慢行驶在二级公路上,穿过一大片连绵的金黄色的油菜花田,穿过郁郁葱葱的山林,穿过宽阔河面上的大桥…
程蝶衣充满恐惧的内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原本不时颤抖的双手稳稳的握着方向盘,车速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平稳。
中午时分,在一处水库边,陈一平让程蝶衣把车停下来。
他拿下后备箱里的渔具,跟水库管理员打了招呼给了一百块钱,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半岛,分了一根钓竿给程蝶衣,然后开始钓鱼。
他笑着朝程蝶衣指了指天空,说:“你看。”
程蝶衣抬头望去,只见中午的太阳透过飘散开的云层,一道道光芒射向四面八方。
有一道光柱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照过来将他整个人罩住。
“好暖。”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此刻的宁静温暖。
似乎受到上天眷顾,接下来的时间,他的鱼获不断,他开心得像个孩子说着笑着向陈一平炫耀着。
王磊在离两人五米外的地方烤着鱼,对于军中兵王,用最有限的食材做出好吃的食物本来就是基本功之一。
看着湖边钓鱼的两人,王磊笑了笑。
新老板看起来并不是很难相处。
虽然说话神神叨叨的很不靠谱。
吃完烤鱼,两人沿着水库边上的步道散步,陈一平向程蝶衣介绍这个水库的历史,以及它的作用,然后扩展到这个地方的历史沿革,地理,人文…
“你可能不知道,今天是花神节。”
陈一平介绍花神节的由来和民间把油菜花当成药用的习俗。
当程蝶衣听到陈一平说油菜花籽出现在距今六七千年的历史上的时候,惊讶的问到:“不是说上下五千年吗?”
陈一平笑道,“五千年说的是从结绳记事时候算起的,在那之前的人类呢?”
“很多事情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而不是不会发生不会存在。”
陈一平忽然笑着提议:“程先生,愿不愿意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朝港文化酒店的窗户打不开吧。”陈一平神秘的笑道:“怎么样,赌不赌?”
程蝶衣脸色一黯,“原来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是的,他试过,那扇窗户确实打不开,甚至撬开都很费力。
“幸亏你当时打不开,不然也没有我们今天的会面了。”
陈一平笑道:“你打不开的那扇窗,间接挽救了九个普通人的生命。这个你就更不会知道了吧?”
程蝶衣一脸惊恐,“怎会如此?”
“因为你还活着,很多人就不会对这个世界完全失望。”
陈一平说着第一次朝程蝶衣伸出了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掌,轻声说道:
“不如就给他们吧,不用想着牺牲什么来保全什么。”
“既然不能当做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那不如就离开,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当导演啦,画画啦,甚至打打麻将都好。”
一股暖流从手掌传递到程蝶衣的心上,他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道:
“陈先生既然什么都知道,会揭穿他们么?”
“不会,我会维护你的善良,你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都要成全别人,我尊重你的意愿。”
“谢谢。”程蝶衣说道:“在遇到陈先生之前,我一直想着如何隐瞒如何成全,所以很痛苦。”
“那样行不通的。”
陈一平摇头,向程蝶衣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听完之后,程蝶衣的神色逐渐变得平静。
如果自己的离去让那么多人痛苦让那么多人失去希望,那就这样活着吧。
“既然你不愿意和我打那个赌,那我们就打另外一个赌吧。”
陈一平说到:“就赌阿美丽卡什么时候出兵中东吧,如果我说准了时间和过程,那么,就算程先生输了。如何?”
“赌了。”
程蝶衣还是有些不相信,一个超级大国的军事机密,一个普通人又如何得知?
陈一平忽然笑起来,笑得很灿烂,笑得弯下了腰。
“陈先生笑什么?”
“我只是忽然想到,我如果现在就把这件事披露给中东那个国家,他们会付给我多少钱?”
“战争打了不到一个月,产生的后果却要持续几十年,上百万平民的生命被抹去。”
陈一平苦笑着:“我知道所有的结果,可是我无力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所以,我需要更多人,和我一起改变一些事情。”
“好,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以后只要你开口,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全力以赴。”
陈一平抬头看了眼天色,说,走吧,我们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