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平从教学楼回到宿舍,已经躺在被窝里看小说的关宏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件事:第一件,暖姐跟她妈妈回家了,让你忙完就打电话给她,第二件事:十分钟前有个姓陆的女人打电话来,说有事找你。”
“喔。”陈一平爬上上铺把床铺好,“她有没有说什么事?”
“她没说,只是说等你回来给她回个电话。”
陈一平跳下床,拿起墙上的电话按了一长串的数字,才尴尬的发现电话卡余额不足。
“谁有电话卡借我用下。”
“不借,卖。”
卢伟远远的从床上甩过来一张100面值的电话卡,他是神通和瞬息两大通讯商在校园里发展的学生代理之一,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电话卡。
陈一平刮掉电话卡上的涂层,扫了一眼卡号和密码,食指如飞把电话打出去。
“陆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陆伽瑶身处一个嘈杂的环境,语气很急:
“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过来帮我救场啊?”
他看了眼时间,没有拒绝,口中却说:“路过学校公交车停了。”
“我马上派人去接你,你到学校门口等着就行。”
“好的。”
陈一平挂上电话,慢慢的换上黑色西服和皮鞋,
刘道从食堂吃完夜宵捧着饭盒回到宿舍,见他换装打扮,好奇问道:“这么晚了还有演出?”
他们现在都知道陈一平每周末要去西餐厅弹琴的事,哥几个时不时还能吃到他打包带回来的牛排。
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了。
“嗯,说是救场。”
“我大概知道是哪个活动了。”卢伟说到,“神通公司搞了一个跨年音乐节,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也只有他们那个活动还在进行。”
“在哪儿?”
“喷泉广场。”
“知道了,我先走了。”
等陈一平走后,刘道突然问卢伟,“那个音乐节需要门票吗?”
卢伟一愣,掀开被子找衣服,“不用。”
刘道抓起外套就朝门外走:“那还等什么?放假了已经。”
他们赶到校门口时,只见到陈一平被一辆红色跑车接走,开车的妹子很漂亮。
衣衫不整还在扣着扣子的关宏问道:“怎么办?”
刘道不发一语带头走路,卢伟拍了拍关宏的肩膀:“万水千山只等闲。”
“我们乐队主唱的家里人突然住院,伽瑶说你可以救场,让我过来接你。”
“你们要唱的什么歌?”
“本来排了一个星期的《海阔天空》,吉他手做饭把手烫伤了。”
陈一平不禁莞尔,叹了一句:“…你们乐队真是…命运多…好事多磨啊。”
“前天鼓手踢球把脚崴了。”
陈一平抓了抓耳朵,“贝斯手呢?”
“我就是贝斯手。”女孩说,补充一句:“我是健康的。”
话音刚落,陈一平就见她嘴唇突然发青。
“现在呢?”
女孩没回答他,慢慢把车停在路边。
“换位置吧。”
陈一平说着从副驾下车,女孩解开安全带捂着肚子爬到副驾上。
陈一平坐到驾驶位,说道:
“喝热水能缓解疼痛,我背包里有保温杯。”
他说着系上安全带,不快不慢的驾驶着红色跑车稳稳的向活动现场进发。
女孩忍着疼,单手拉开他的背包,摸出一个杯子。
蓝色保温杯,上面刻着他的名字。
她没顾得上什么干净不干净的,拧开保温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
过了二十多秒,冷汗停了。
她整个人蜷缩在座位上,紧闭着眼睛。
陈一平皱眉说道:“肚脐下方两寸,按摩一会儿。”
“唔。”
女孩依言照做,缓缓的揉着,过不多会儿,小腹渐渐的有了热感,不那么疼了。
到了喷泉广场,陈一平在广场边上找地方停车,女孩给陆伽瑶打电话,两分钟后,陆伽瑶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接人。
“快快快,马上到我们的节目了。”她看着举步维艰捂着小腹的闺蜜,“这…”
陈一平接过她手中的工作牌套上脖子,边走边说道,“给我找把吉他来。”
陆伽瑶看看闺蜜,又看看陈一平。
女孩揉着肚子虚弱的说道:“去吧,演出要紧,我缓一下就过去。”
陈一平在舞台边上的角落里接过陆伽瑶抱来的吉他,匆匆的调了几个音就被主持人催上台。
“下面将要为我们带来表演的是黑杯子乐队。”
“这什么破名字,怪不得。”
陈一平吐槽了一句,拎着吉他走上台。
陆伽瑶:…我起的名字不好吗?
因为不需要门票,音乐节的赞助商们又在广场上摆了桌子,周围的小帐篷里还提供各种啤酒饮料小吃烧烤,场面乱哄哄的。
与其说是跨年音乐节,不如说是主办方请城里的地下乐队来给观众老爷们的夜生活增添节日氛围。
陈一平深呼一口气,看见前面乐队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乐器,他也不管是谁的,把手中的木吉他放在台上,随手捡起一把电吉他。
嘈杂的广场上,正在聊天喝酒划拳的人群突然听到一阵激昂的旋律从音响里扩散到整个广场,那旋律能把人的血液都烘得发烫。
“是《d大调卡农》!”
“卧槽!这世界上还真的有人会电吉他版的卡农!”
“这哥们牛逼啊!”
“看,是个帅哥啊啊啊啊!”
人群的目光和耳朵都被吸引到一个音乐节本来最应该受到瞩目的地方。
舞台正中,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抱着电吉他,低着头,五指弹着琴弦,快得出现幻影,传到现场观众的耳中,是一首极赋节奏感的世界名曲。
陈一平用了四分钟时间把全场气氛拉回了音乐本身。
然后他放下电吉他,拿起木吉他,走到麦克风前,调了一下高度。
“欢迎大家来到跨年音乐节演唱会现场,谢谢主办方给我们这些音乐人这么好的平台。”
清澈而充满磁性的声音通过音响设备传向四方。
“下面由我们黑杯子乐队给大家带来一首新歌,歌名叫平凡之路。”
说是乐队,但台上只有他一个人,台下的观众还没来得及挑语病,就听到一阵令人心感安宁的旋律从他的指间流出,人们不自觉的随着旋律晃动。
台上少年站在麦克风前缓缓开口唱:
徘徊着的
在路上的
你要走吗 viar viar
易碎的
骄傲着
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台下的观众被场间飘荡的旋律所吸引,被台上少年嘴里的歌词所触动。
陆伽瑶扶着闺蜜,眼眸里闪闪发光。
“你从哪儿捡回来的宝贝?”
“我也是第一次听他弹吉他。”陆伽瑶说,“他弹钢琴的时候比现在更迷人。”
“怪不得你一直叫我们有空去你店里坐。”女孩开玩笑问道:“他有女朋友了没?”
陆伽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要点脸,他还没十七岁。”
“啊?我看他的身高,还以为至少高三了呢。”
“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
只想永远的离开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
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绝望着渴望着哭着笑着平凡着”
…
人们发现,台上的歌手唱着唱着,也和他们一样哽咽着。
于是,深受触动的人群里,有人举起手臂随着他的旋律挥舞。
音律很轻,落在心上却很重。
他们人生中第一次听到的这首歌,竟如此触动灵魂。
陆伽瑶单手举着dV摄像机,看着取景框里的少年,轻轻的咬着嘴唇。
“时间无言
如此这般
明天已在眼前
风吹过的
路依然远
你的故事讲到哪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