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看信看得是又想气又想笑。
沈妈还特意叮嘱了别再买了，一台就够人受罪的了，再买一台高调得不行。
杨风笑着说：“你那洗衣机可真好用啊，可惜我妈现在不想用旧的了，好想再给她买一台。”
韩境元微微瞪了她一眼，幸灾乐祸。
“哎，你别这么看我，这冤大头也就我做了，要不是我不想洗衣服了，非得等到你们大甩卖的时候买。”
韩境元轻哼了一声，以示不爽。
这一年要是说杨风的名气是八级台风，那韩境元带来的影响那就是微风拂过湖面的那一瞬间泛起的涟漪，连个水花儿都没有。
要杨风说啊，洗衣机能大卖才奇怪了好吗。
首先是国情问题。
杨风看不了人这么消沉，给他科普：“有奖竞猜，国内的家务活儿都谁来干？”
这个韩境元知道，都是家里的妇女同志做，他在家做饭的事情传出去，不管是在哪个地方都有调侃他的人。
他们是例外。
“所以衣服是妇女同志洗，那买了洗衣机谁用？”
“妇女同志。”
“一家之主指的是？”
“家里的父亲。”
“说得真对。”杨风亲他一口，像鼓励韩闻墨那样。
又继续说，“既然一家之主是男人，他们又怎么会花费将近半年甚至一年的工资去买一个自己用不上的机器呢？
你应该也发现了，妇女同志洗起衣服来那真是又快又好呢，既然能干的活，为什么要让机器来干呢？”
韩境元蹙眉：“这不平等。”
杨风嗤笑一声：“这就是市场的消费观念，其次呢就是定价问题了，你们这个售价应该是造价的好几倍吧。”
韩境元点点头：“往常就是这么定价的，听说以往的研究成本比较高，定价抬起来才能回本。这次虽然研发成本不是很高，但是成品质量超乎想象，所以就按照往常的定价了。”
杨风觉得他们是真敢想。
现在国内卖的比较高端的产品就是海鸥的手表了，最好的四百多块钱一块。
而像最火爆的大件，缝纫机一百多到两百多不等，自行车也是。
一个新研发的，不是刚需的洗衣机凭什么卖四百块钱？
韩境元接着叹了口气：“如你所想的，已经开始开会要'大甩卖'了，都降到一百块钱了，不赚钱了，就为了出完这一批货。”
杨风笑道：“也不用多降，三百五吧，别因噎废食了，加大生产力度，多找几家报纸，往南方发货。明天春天参加贸易会，主打外销，甚至能原价换米金。”
可就算这件事能解决，韩境元还是没有办法很快调整过来心态。
本来大家都说杨风去读书了，和他的差距逐渐拉大了。
可只有他才知道，是他和杨风的差距拉大了。
现在来了这边可以说是身份地位没有变化待遇还提上去了，但是从成就上来说，他才是真正重新从零开始的那个。
他们夫妻之间的观念都和普通人有所不同，关注点也不一样，像韩境元就很在乎真正的价值。
“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厉害？”
杨风听出了他话里的委屈，终于有这一天了。
她还是一个小小科员的时候，韩境元是厂里的宝贝疙瘩。
连相亲都是要迁就着他走的，那会儿韩境元三天两头就有进步，她的重要性跟韩境元一比那简直了，连比较都是一种自取其辱。
她只能时时刻刻保持好心态，坚持画图，看到自己真正的能力所在。
不过人还是要哄的：“我也不是什么都厉害啊，你看今天出版的新书，妇女能顶半边天反响就很一般。”
“都卖了一万多册了，还要加印也算一般？”
“那是靠我的老粉，不是像之前一样真正的全民皆知。”
韩境元觉得更受伤了，她都觉得不太好了，还卖出去那么多。
要知道第一批洗衣机只生产了她书的十分之一，还滞销了！
“你们没有粉丝，人家看东西买呢，我这相当于本来就有这么多粉丝，但是没有超出这个数目，说明新的人很少买很少看。”
杨风也知道是自己题材的问题，内容又写得偏现实向一些，质量上去了，传读率就下来了。
“不过，我有一个好的建议你要不要听？”
“什么建议？”
“做电子手表吧。”
韩境元蹙了蹙眉：“电子手表？”
杨风还记得电子手表的热度，现在经常看人想办法买表，就觉得这个事儿大有可为。
“你们厂不是以前还生产过钢表表链吗？现在研究研究表盘怎么做。能赚翻的。”
韩境元听她用这么可爱的语气轻飘飘地提了一个难度堪比造新枪的建议，抿紧了嘴唇。
杨风看人委屈得不行，没忍住揉了揉脸。
“跟电子厂的合作生产啊，电子表生产成本低多了。”
“电子表？动力是电吗？”
杨风突然卡住。
这就是知识丰富但是不够精细的坏处了。
杨风爱好多，做了博主之后为了选题更是什么资料都看看。
但是她对具体的诞生时间极其模糊。
韩境元这么一问她才意识到这个时候可能只有机械手表。
“或许……你知道……石英吗？”
“石英？一种矿物质？”
杨风懊悔地拍了怕脑袋，往下一缩瘫在被窝里。
韩境元毫无睡意，他很享受睡前的深入谈话，这是一种梳理灵魂的美妙滋味。
伸手把她捞了出来，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双手环抱，不给杨风一点逃避的机会。
杨风已经放弃了，卸力躺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