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前边，看杨爸拆了好些下来，若无其事地说：“这么多东西全是小风做的吗？后面要整理的也太多了。”
杨爸一笑：“她呀就是瞎整，也不知道啥样呢。”
韩境元踩上去把高处的摘下来，收拾了地上的，又往后送去。
“我也懂画画，和你有共同语言，我的工资还不错，也有房子，我们可以有一个很好的生活。”
杨风皱皱眉头，这人美国长大，这么快就入乡随俗啦？直接就谈婚论嫁了？
“我知道国内的习惯就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找对象，我是慎重考虑过后才来找你的。”
行吧，话都让你说了。
杨风继续不说话。
“小风”韩境元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动作，“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对我没感觉，能告诉我一个你拒绝的理由吗？”
杨风不舒服，这人本来就比她高，站在旁边都有一种压迫感，拽住她居然扯不出来。
力气这么大，怪不得杨爸对他赞不绝口，信了他能自己机床工作了。
听听这话，她就不喜欢这种尽在掌握的笃定。
“我们性格不合适。”杨风觉得自己说得很明白。
“你生气了。”韩境元收回手退了一步微微弯下身子和她对视。
刚刚是侵略，现在又是顺意，以一个平等甚至是讨好的哄人姿态跟她说话。
渣男标配。
杨风觉得自己头顶咕咚咕咚喝着薄荷雪碧，一片清明。
“我没有生气只是在跟你说事实。”
韩境元抬头摸了摸她的头顶，拂去雪花：“真是辛苦，头顶都有积雪了。”
杨风毛都要炸了，她不习惯跟人靠近，下巴回收，头微微后仰，脖子僵出几条细长漂亮的肌肉。
“你肯定学过芭蕾。”韩境元低声地说。
小姑娘挺直背脊，冻得愈发白皙的小脸仰起淡定地望着他，平常浅粉色的嘴唇也有些泛红，长至锁骨的头发随着细白的脖颈晃了晃。
像极了外婆养的那只垂耳兔，不让摸，碰一碰就要跳走。
他顺手扶了扶她的胳膊往回拉，站起身子，用温和语气劝哄道：
“给我个机会吧，我们才见几次面，不太了解不是吗？”
听了这话杨风反而好奇起来：“说起来，你也不太了解我不是吗？”
一个肄业生，小小钳工的女儿，刚入职的打杂科员，这位一听就知道家世不凡的贵公子看上她才是奇怪好吗。
韩境元再次给她展现了当他想表达时能有多清晰。
“首先我不得不承认我肤浅地被你的外貌所吸引，我第一次见到国文里这样的女子。
之后也为你的善良所动容，你明明可以不说的。
而你的做法也是如此聪慧。
而且我听了很多你的故事，你很出色。
我看你写大字时可爱，看你不熟悉地导演舞台时可爱，看你认真专注地听我弹琴时可爱。
我想这样不受控制地心动，很难不承认我喜欢你。”
喜欢明明没有形状，却被这位罗列出证据论证得清清楚楚。
杨风对这些话没什么感觉，她只是盯着根根分明的长睫毛有些失神。
“也不是不能试试，只是我们没有多少机会见面吧？”
想到这儿她又冷静地说：“但是结婚的话，我大概率还是不会考虑你，像你这样的科研人士职业规划里没有我的人生存在的。”
否则的话，必须接受我的人生规划里没有关于你的考虑。
韩境元眨眨眼睛，不太明白，他觉得可以规划进来，但是没有张口说出来。
能进一步别太心急把路走没了。
晚会当天果然很忙，从早上开始给表演的人用油彩化上大大的浓妆。
中午开始就让人进场了，连马科长都拿着大喇叭去队伍里喊着让人排队。
听不清楚的老人，听懂了觉得不重要的人，听不懂的小孩……邻里邻居聊得热火朝天，碰到亲戚还想插队换人坐到一起。
场面混乱得让众多厂办的人在大冬天喊得面红耳赤。这还是提前跟员工反复交代了现场要注意，要管理好家人的结果。
进了场地就好很多，各个部门，车间的领导都提前来了，提前也说过位置，现场还举着大牌子。
自己找到自己部门的地方坐下就是。
杨风越忙说话越是简洁，看马科长把领导们安排坐下，领导后面三排是研究员的座位。
韩境元坐在靠外的边上，杨风过去蹲在他旁边跟他说：“等朗诵的节目开始你们就往后台走。”
韩境元刚回应了个“好”，人就走了。
看绷起的小脸还以为要彻底拒绝自己了，才冷淡下来。
皱皱眉，他虽然在国外长大，感情经历实在不多，从小背负的压力太大，学习就是第一重任。
受以前同学的影响还以为有好感了就可以表白了。
表白被拒以后怎么办还没有做好准备。
看节目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
场上传来一阵阵惊呼，余哥拿胳膊肘戳他：“你快看那边又有一个送福主持人。”
他转过头去环顾一周场上已经有几个穿红斗篷的人在撒花生、糖果了。
最中间还有一个拿着大喇叭的喊：“让我听听哪里最想要啊？”
场面一度沸腾，连他们这边也喊起来了。
前面领导都笑得欣慰，韩境元看到没忍住翘了翘嘴角，真厉害。
后面又表演了两三个节目，有唱歌的，有演排练时看到的双簧、小品的。
很快就到了他们，几乎是主持人一报幕，韩境元就站起来招呼众人往后走。
到了后台是马科长招呼他们的，都不见杨风人影。
几人都拿出自己的乐器反复检查。
韩境元也不坐，仗着自己长得高，在人群里搜寻。
杨风听到前面朗诵开始了就过来找人，递给他们一把长长的红穗子。
“这个可以系在乐器上，或者挂在右手上，咱们没有统一的服装，表演的歌曲又是慷慨激昂的，颜色可以增加情绪。”
马科长看了问她：“这个是什么时候弄的？怎么不提前拿出来？”
杨风还是那个表情：“昨天才想到的，晚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