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信田长岸一声令下,将小林拓也召回中军。
被浓烟熏的脸色黢黑,双眼红肿,泪流不止的小林拓也狼狈不堪的站在信田长岸面前,信田长岸吞下了想要训斥的言语。
:“来人,给小林君打盆水来,洗洗脸。”
小林拓也洗了脸,脸上的烟火尘灰洗的干净,那一双眼依然红肿流泪不停。让这个矮壮的汉子看起来像是受尽了委屈。
信田长岸耐着心里的焦灼,神情和蔼地宽慰了他几句,又详细问了问前方大夏军队的情况,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离开了。
山本浩泰亲自将小林拓也送出门,他亲手将小林拓也扶上战马,牵着马缰,仰头看着小林拓也,脸上满是恳切与凝重:“小林将军,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你也清楚,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危机四伏,而我们,我们回家的路遥远漫长。”
“几万勇士们的性命都压在信田大人的肩膀上,他每天都在殚精竭虑,想着如何带领大家摆脱困境。压力很大。他信任你,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有时候着急,难免言语中有些过激,你。。。你多体谅吧。”
山本浩泰眼神真挚又带着浓厚的期待:“不算为了信田大人,就算是为了这几万人马,拜托小林君在前方勇往直前,给兄弟们,冲出一条活路吧。拜托了!小林君!”山本浩泰并拢双腿,站直身子,用力地给小林拓也鞠了一躬。
小林拓也泪流不止,或许是因为烟熏火燎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山本浩泰诚挚的话语,直直地刺进他的内心深处。又或许是对这残酷战争的无奈与悲哀,自己却肩负着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使命,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了那夺眶而出的泪水。
:“山本君,请告诉信田阁下,我小林拓也,一定不辱使命。”小林拓也声音低沉,坚定。
小林拓也的队伍开始不计伤亡的狂突猛进,仿佛一只受伤的凶兽,在战场上展现出了令人胆寒的疯狂。
他甚至不再要求保持整齐的队形,全军不分前后,抱团一同向前压迫,队形在突进中变得凌乱,却更添几分拼命的决心。生存和突破才是唯一目标,绝望的士兵们突然彻底疯狂,的眼神中燃烧着决绝与凶狠,那是一种被逼至绝境后歇斯底里的爆发。
大夏骑兵似乎也被他们孤注一掷的气势所震慑,不再发起袭扰和攻击,偶然远远惊鸿一瞥,又迅速逃之夭夭。
两日后,上边绿油油的山林,下面白森森峭壁,造型独特的青白山,远远出现在小林拓也得视线里。
小林拓也红肿未消的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彩,于绝望中看到希望。
远处的一片林子里,张稳平胡子拉碴的,使得他原本那端正的面容增添了许多狂野的气息,眼神盯着远处的东瀛军队,依旧稳重如初,:“现在动手吗?”
李砚眯着狭长的双眼,眼神闪烁:“再等等呗,等他们看见希望,然后再当着他们的面,一把烧了他们的希望。我想看看他们到底还能疯狂多久。”
张稳平嘴角抽动一下,和李砚接触的时间越久,越发现他对敌人的心狠手辣,比孙大帅毫不逊色。平日里看两人,孙燚张扬,李砚低调,上了战场,两人都是战场上的狠角色,无论是谁,都不可小觑。
李砚似乎发现张稳平在盯着他,侧脸瞧了张稳平一眼,张稳平轻松的笑笑:“有时候我很想看看,你和大帅两个在战场上,谁更厉害一些。”
:“他!我们讨论过,他比我更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所以势均力敌的时候,他的士气要比我强。从小就这样,那家伙莫名其妙让人亲近信赖。而且,他比我赖皮,他放得下脸。”李砚淡淡的回答,嘴角却微微弯出一道弧度。
张稳平呵呵笑:“就是说他更不要脸呗。”
:“嗯!”
东瀛大军的旗帜向着青白山而去,迫不及待。
李砚扬了扬下巴:“发信号,放火!”
一名骑兵从林子窜了出去,扬手打出一朵焰火,直冲亮晃晃的天空。
东瀛人的队伍里迅速窜出几十个骑兵,往这里冲来。后面又跟出一队人马,不少于千人,气势汹汹。
:“走了,找个好地方,看热闹去。”李砚拨转马头,转身进了林子。
小林拓也见到空中那朵绽放在烈日下有些失去颜色的烟花,心里剧烈跳动一下,可四下张望,周围空旷,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设伏,正面作战,小林拓也并没有多少担心,经历过几次交战,大夏骑兵人数似乎并不多,所以始终只是用袭扰战术,没有过正面交锋。
信田长岸并没有把青白山失守的实情告诉手下,更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有两万大夏骑兵在前方活动。逃亡路上,军心本就不稳,若是太早知道事情,军心动荡,极有可能彻底崩溃。
他现在宁可牺牲掉一部分兵力,去换取大夏骑兵的伤亡,确保自己的两万嫡系大军在后期能够保护自己赶至飞龙山,与援军汇合。
烟花已经消失,四周依然平静,追到林子里的士兵在林子里转了一圈,打道回来,林子里确实有骑兵停驻的痕迹,人数不多,不足为虑。小林拓也提着的心缓缓落了下来。
然后前方的队伍开始骚动起来,不用人告诉小林拓也原因,他已经看见,青白山下,冒起阵阵青烟。
小林拓也眼睛紧紧一缩,奋力鞭马,直奔青白山:“全军突击,青白山!冲!冲!”
一万多骑兵毫不犹豫地纵马狂奔,马蹄声如雷鸣般在大地上滚滚作响,这烟火让所有人都变得提心吊胆起来。
不安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骑兵队伍中迅速蔓延,骑兵们紧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马蹄的节奏虽然依旧快速,但却多了几分慌乱。
青白山方向升腾而起的烟火在所有士兵的眼睛里,变得浓烈起来,浓烟滚滚,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黑色巨龙,不断地翻滚、扭动,向着天空蔓延。
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