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屺瞬间冷了脸,眼神疏离,不怒自威,裹挟浓重压迫感直直压向赵大奎。
赵大奎压力山大,长挂脸上的笑容僵硬,面皮抖动,一脑门汗不敢抬手去擦。
宁屺注目几秒,偏头去看小青梅,神色瞬变柔和,深眸里漾满担忧和关心。
“怎么回事?”
桑桑从来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心胸开阔,一般的小事她压根懒得理会,除非这人实在过分到难以忍受。
想着,眸子危险眯起,再度聚焦赵大奎身上,无遮掩地上下打量。
赵大奎浑身僵住,刚刚擦掉的汗水即时爬上脸颊、额头……背脊!
“呵!”桑芷萱欣赏够赵大奎的狼狈样,轻声一笑,风轻云淡陈述事实。
“前几天不是下大雨嘛,河水暴涨,大家都在往河堤上疯跑奔命,赵会计家孙女还有心思玩勾心斗角。
直接将堂姐往河里推,恰好我是个倒霉鬼,正正被那人砸个正着。
你说说,要不是我还有把子力气,这会指不定躺在河底被鱼群分尸呢。”
宁屺不禁感到后怕,伸手想要拥佳人入怀,指尖碰触到香肩传来一阵暖意,这才反应过来作风问题,转而,胳膊垂落克制的攥着她的袖口。
声音半哑,浓郁关切扑面:“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着了?怎么没有和我说呢?”
宁屺每问一句,赵大奎的心就要紧上一紧,汗如雨下,怎么擦也擦不完,八月里的天,硬是热到口干舌燥。
张利民垂头缩在一旁看好戏,这大奎啥都没搞清楚,就急吼吼往上冲,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桑芷萱趁人不注意,反手挠挠宁屺的手臂,示意自己无事。
“就是吓到了,宁屺哥,你都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到底有多凶险,要是我没有接住人,在我底下还有大几十号村民。”
宁屺后怕不已,攥着袖口的手力道又加重两分,他冷声轻哼:“真要出事,靠山屯的领导班子也算是做到头了,搞不好我也得跟着吃瓜落。”
重点是,眼前之人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再不能失去小青梅。
“要不,你随我去池县住吧,屯子里离得远,我也照顾不到你。”
找份工作挂靠关系还是很简单的!
桑芷萱有些游移不定,以前是为了就近照顾爸爸和姥爷他们,现在农场里有黑七哥,他自是不会亏待自己人。
“容我再考虑考虑!”
宁屺点到即止,不再痴缠这个话题。
他直视张利民,脸上浮现一贯淡笑,言辞真诚恳切:“今天多谢张队长带我感受靠山屯,说实话感触颇深。
你是一个很负责任的领路人,靠山屯有你是福气!”
张利民做这么多从来没做他想,绞尽脑汁只盼着多种些粮食出来,好让屯子里少饿死几个人。
可这会,当得到领导夸奖时,那种喜悦和感动无以复加,就好像一直以来的坚持得到肯定,他说你没有做错,你做的很好!
“谢谢宁书记对我的肯定,我也会继续带领靠山屯多种粮食,争取人人都能吃饱,人人都能穿暖。”
“是啊,人人吃饱,人人穿暖,民众们所求也不过是这些,还需要我们去多多努力。”
赵大奎闻听宁书记,脑袋“当啷”被一记大锤敲中,后边的话他是一句也听不到了。
等回过神来时,宁书记和桑知青都已经离开,张利民也背起手正打算下山。
“等等,老张头,宁书记究竟是什么来头?”
张利民淡淡瞟他一眼:“你不是心里有数了吗?不用怀疑,就是他!”
“怎么会?那他和桑知青又是什么关系?”赵大奎犹在挣扎,企图得到一个不是预料中的答案。
张利民偏不让他如愿,直截了当戳破他的期盼。
“未婚夫妻啊!”
“轰隆隆!!”天降惊雷!
赵大奎受不得打击,连连后退,一口老血几欲喷出。
张利民见他这样,也不急着走了,阴阳怪气安慰:“大奎,宁书记是个讲道理的,不会凭白无故为难人的。”
“再者说,你们家老三能干,多多少少也得顾点面子情不是。”
赵大奎欲哭无泪,再难维持笑面虎的状态。
不不,他一点也不想宁书记看老三的面子,家里本就支应不上,难道还要拖老三的后腿不成?
“唉,芙雅……算是养废了,我对不起老三两口子。”
王桂花跟着魔似的深信赵芙雅就是福娃,打小抱在膝下养着,掌控欲极强,就连人家母女多亲近一下,都要借机骂宁小茹个狗血淋头。
张利民撇撇嘴不予置评,这些不都是他自己纵出来的吗?如今自食恶果也怪不得别人。
再说,他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总喜欢躲在王桂花身后当个好人,一切还不都是他唆使的。
“行了,桑知青请了两天假,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给人家一个说法吧?”
张利民扬长而去,想要看好戏的心思也淡了,没甚意思。
老赵家,一大家子都有心眼,比旧时候皇帝老子的后宫还要勾心斗角。
宁小茹一知半解桑芷萱和宁屺得身份,但她丝毫没有和赵大奎提上一嘴。
为了什么?
也不过是想着拖一拖,要么赵舒雅等不得放放好处,要么赵大奎顶不住,她好趁机提出带着儿女去随军。
反正哪样她都占便宜,何乐而不为,至于不顾及女儿的情绪,那就见仁见智。
宁小茹或许对儿女有情,但不多,没有享受过感情的人,又怎么会散发感情,他们压根也没有人教过啊。
桑芷萱带着宁屺来到知青院,让他坐在山楂树下等着,还贴心给泡了杯茶。
烧水洗尽身上的泥土,这才换好衣裳,胡乱擦拭着头发走出来:“一身轻松!”
宁屺摇头,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轻柔为其擦拭湿发。
“你啊,就你这个粗鲁劲,头发哪里经得起造,可别三十岁不到,哦呵,变成个秃顶了。”
“去你的。”桑芷萱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媚眼流转:“你才变成秃瓢。”
宁屺也不反驳,就是笑,低沉惑人,直笑的桑芷萱这个经不起美色诱惑的人脸红到脖子根。
她一把抢过毛巾,脚下急转,赶忙离远一些。
宁屺暗自得意,举举双手示意作罢,不动声色建议:“两天假待在村里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去了解一番池县?”
他不经意似的说道:“刚好,也让我给你压压惊,多带你吃点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