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太阳慢慢从地平线冉冉上升,橘红色,带着些许耀眼。
桑芷萱打完一套拳,神清气爽,眼睛眯成一条缝直视那轮明日。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哼着歌回到知青院,照旧老三样,洗澡、吃早餐、上工。
大队长见天气转好,不死心,还记挂着河道里的淤泥。
“不是,大队长,那河水涨的老高了,河道都被淹回去一半,还怎么挖?”
“怎么不能挖?”张利民振振有词,根本不把这点困难当一回事。
“不还有一半了吗?你还能不够挖?”
一语成功震退所有人,大家扛着工具悻悻来到河边,麻木挖着淤泥。
云婉婉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咱们上回挖到不少鱼,还说下工后分,鱼呢?”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大队长?”桑芷萱冲她眨眨眼,笑容促狭。
云婉婉缩缩脖子,做出一副害怕状:“别吧,我胆小,万一大队长骂我怎么办?”
“哼,那可真不好说。”
桑芷萱拿着铁锹一铲子下去,撬上一大铲淤泥,她用手肘撞撞一旁呆站着不动的某人。
“喂,大队长来了,你确定还不干活?”
云婉婉条件反射瞟向大队长,果然,对方一脸凶相盯着自己,脚步轻移,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吓的她一哆嗦,手里那把锄头狠狠挖了下去,手臂被一股大力震动,酸痛到不可思议。
“嘶~这滋味真是够够的。”她揉捏着胳膊上的薄薄肌肉,清澈地眼眶里瞬时盈满泪水。
桑芷萱无语,忍不住低头翻了个白眼,人家大队长只是长相凶恶了点,至于怕成这样?
论起人品来,他可比赵大奎那个笑面虎好上太多。
同一时间,一辆轿车缓缓驶进靠山屯,见着河堤上忙碌的众人,将车子给停了下来。
宁屺昨晚接到黑七的传信,讲的不明不白,他有点担心,遂今天来了个大早。
他下了车,往河堤上走去。
有人见到这一幕,连忙喊张利民:“大队长,你看,路上来了辆车,还是四轮的。”
张利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穿着衬衣长裤的高大身形缓缓靠近岸堤。
这样出色的人,在他印象中只出现过一回,视线猛然看向桑芷萱,正是这位的未婚夫宁屺!
“小桑知青,上面是来找你的吧?”
“嗯?”桑芷萱沉迷挖泥不可自拔,乍然有人喊,懵懵停住动作抬眸不解。
直到张利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这才反应过来,欣喜望向河堤,见到想见的人,一把丢掉铁锹,迅速爬了上去。
“宁屺哥,你来了!”
“嗯。”宁屺掏出手帕给她擦脸,倾身靠近,动作温柔细致,生怕擦疼她的脸。
“你们挖河道干嘛?清理淤泥,怕涨水?”
“这是其一,淤泥还可以肥地,你不知道吧。”
宁屺认错:“我确实对农事一知半解,这是不对的,谢谢你提醒我,不如你教我怎么做?”
桑芷萱可不敢,她自己都是个生瓜蛋子,哪里教的了别人。
“明年这个时候,或许我还能说出点道道来,现在还差的远,你真要了解的话,可以问我们大队长,他是个抓生产狂魔!”
桑芷萱语气夸张,胳膊顺时钟转了个圆:“这靠山屯周围,只要你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被他见缝插针种植着农作物。”
“不含蓄的说,靠山屯要是没有张利民,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张利民犹豫半天,终于战胜内心的纠结,决定爬上来和宁书记打个招呼。
人家领导来你屯子里,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身为靠山屯的大队长,是不是都得吱个声?
哪里想到,一上来就听见小桑同志在夸他,还夸的好直白,反正听得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宁书记,欢迎你来靠山屯视察工作!我是这个大队的大队长张利民,有事你尽管吩咐。”
宁屺本不欲逗留,但想到刚刚桑桑的建议,脚步怎么也移不动。
遂从善如流认下视察之事:“听桑桑说张队长对农事特别熟练,可否劳烦你带我转一转,多了解了解土地里这点事。”
张利民哪会拒绝,简直求之不得,桑知青选择来他们靠山屯可真会挑。
他卸下严肃,憨憨笑着摸摸脑袋:“这是我的荣幸!”
转头,和颜悦色对桑芷萱发起邀请:“小桑知青也一起吧!”
桑芷萱先是看看笑容浅淡的宁屺,见他不着痕迹微点下颌,这才心里有数回望张利民,满口答应下来。
“谢谢大队长的邀请,那我也跟着咱们宁书记长长见识。”
张利民在前面带路,沿着河堤率先来到水田湾,郁郁葱葱的稻苗伫立梯田,带来无限希望。
“这稻谷啊,咱们一年种两季,早稻和晚稻,三四月份播种,六七月份收割,然后接着种第二茬,十月份能够成熟,现在这个就属于晚稻!”
宁屺认真听着讲解,时不时点点头:“据我所知,池县稻田并不多?”
“是很少,原本靠山屯也是没有水田的,这里以前都是被河水侵蚀过的河道,我见河水褪去后留下大片肥沃的地方很可惜。
于是召集村民们一起,垒石块墙将河水挡在外边,再把田整出来种植稻谷,每年也能增产不少粮食。”
张利民说到熟悉的领域,嘴里叭叭个没完,也没了初时那份拘谨。
这厢翻山越岭查看农作物,那头赵大奎也很快得了消息,咧着嘴角跑来,有这好处可不能让姓张的独占。
结果,冤家路窄,一来就碰到桑知青这个晦气玩意。
桑芷萱冲他笑的意味深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阴阳怪气唤道:“赵会计来了,您总算得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