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顾不了那么多,她只要他活下去。解开单薄的衣服,云溪赤身露体的站在寂静的大殿内,寒启背对着她,闭眼,眉头紧锁。云溪主动献身,寒启却是被她荒诞的行为重重羞辱。
寒启很心痛,昔日温婉可人的云溪真的死了,如今的女人,她只是为救丈夫甘愿自我牺牲的可怜妇人,只要尚有可谈判的价值,她便要拿来拼一拼。
“我,很脏,那里的人很坏,他们毒打我们,更会强迫我们日日接待不同的男人。只有他不嫌弃我,还帮我逃走,离开他,我活不成的。寒启,云溪死了,死在了你离开的第一天。我的父亲,他亲手卖掉了我啊!我求他,他打骂我,更是喊来一群男人把我给……死吧!为什么不死呢?该死的,活着太难,云溪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你不能带她一起走,如果你带走了她,之后的事情便不会发生,她会陪着你,你也会……爱上她的,对吗?”
直到此时,云溪才敢问出口。寒启对云溪的好太有分寸感,多一点便是罪过,只因她未曾拥有过。
寒启的心中有那么一个人,她时刻都在,可无人能察觉。云溪会得寒启帮助,原因正出在她身上。
“我很庆幸自己有她的影子,因为像她,我才活成了自己期待的样子,虽然不长,但很开心。谢谢你,更谢谢你心中的那个她”
怀着感恩的心,云溪才没被命运击倒,再不公平,一点点的甜便够她抵消半生的苦。云溪要的不多,前半生碰到寒启,她认真活一次;后半生遇到她的丈夫,她轰轰烈烈爱一场。两个男人,云溪视为一生的贵人,现在,她来报恩,希望被成全。
“我,会安排你们见一面”
寒启的立场,无法放走恶贯满盈的罪犯,云溪与丈夫的相见会是寒启最后一次帮忙。
“谢谢”
一缕发丝垂下,遮挡住云溪黯淡的眼,跪到寒启离开,女人踉跄起身,机械性的穿上衣服。
死刑,作恶多端终要付出代价。走上打家劫舍的歧路是被逼无奈,男人也想给云溪一个安稳的家,可冤孽太多,他停不下来。
红色的衣衫衬得云溪的皮肤越发惨白,今晚,她着一身喜服来同男人做最后的道别。
“是我亏欠你和孩子”
男人见到云溪,眼中的惊到喜,喜到哀,哀到默,一点点、一片片、僵硬的面部肌肉松垮垮,这一刻,伪装已无意义。
云溪粗糙干裂的手穿过牢笼贴上了男人粗犷的脸,她在笑,为见到丈夫而高兴。
“很累了吧!很快就好了,别怕,我会陪着你”
男人左眼尾有一道疤,那是为救云溪所伤。后面是恶毒的打手,男人背着奄奄一息的云溪狂奔数公里才甩掉了麻烦。那一夜很冷,可云溪身上很暖。只是吃了顿饱饭,俩人便算完婚,之前省略的,今晚,云溪会一次性补齐,只当圆了彼此今生的梦。
“谢谢你未曾嫌弃过我”
“我,我……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伤一次,救一回,扯平了,无需道歉的”
“恨我吧!带着恨意活下去,你不能被打败”
“输、赢重要吗?没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呢?我还是一个人,没人懂”
云溪简单到让人心疼,自己的丈夫曾是残害自己的凶手之一,该恨的;再后来,凶手救了自己一命,该谢的。一悲一喜,前者重于后者,可在云溪心中,后者的一丝喜悦便足以抵消她一生的悲。她还活着,有丈夫、孩子,她有家人,这比那段黑暗的时光不知要好多少,她怎能不知足,她不该的。
一壶酒,斟满杯,你一杯,我一杯,勾勾手,交交杯,你是夫,我是妻,此生不分离。
酒入口,甘甜味美。云溪靠着牢笼坐到地上,伸长手臂,牵住男人的手。
“阿展,别怕,有我陪着你”
“云溪,我不怕, 我……呕……”
一口鲜血喷出来,男人应声倒地,眼睛却是不曾离开云溪。他料到了结果,可,他还是不舍云溪陪他走一遭。
“云……溪……对……不……起”
云溪是束光,照亮了男人短暂的一生,如果有下辈子,他会干干净净找到云溪,还给她一个理想中的家园。
酒有毒,云溪亲手送走了自己的丈夫,现在轮到了自己。
“我,这一生,最高兴的是认识了你,最幸福的是嫁给了他。谢谢你们的出现,原来,我……也能……呕……活得像个人”
云溪吐了一大口血,搅动的五脏六腑很疼,可她很高兴。终于要说再见了,这个不欢迎她的世界,依旧排斥她,没关系,她主动离开,不会再回来。
孩子、丈夫、妻子,一家四口,他们团聚在一个发光的世界,那里很温暖,有所有他们梦中期待的美好。
死有多快?很快,快到不给你反应的时间,人就走了。寒启眨巴一下眼睛,冷冷的风卷起了一条白纱,飘飘荡荡,最终落到了夫妻的脸上。尚未干涸的血渍印到了白纱上,人死了,证明就在这,看看吧!
孙思淼带着寒路丛上山,到了山顶,她在大猫脑门上轻点了一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叽里咕噜滚了出来。偲川从寒路丛的体内分离,他获了自由,失了保障,孰轻孰重,他自己清楚吗?
“你想的事情不会实现,早点弃了痴念,你便还有救”
孙思淼淡淡瞧了一眼偲川,伸手抱起地上的寒路丛下山去。
回来的路上,孙思淼去到翠微观后山上转了一圈。第一次进入禁区,明显的痛击感叫她步履维艰,开弓没有回头箭,走下去,孙思淼鼓励自己要探究真相。
真相是寒启未对偲川一族赶尽杀绝。魔族溃败,寒启消耗大半灵力将魔族封印到地下。偲川是被故意漏掉的一员,寒启给了他较多的自由,可换来的是偲川的打击报复。
偲川只会吸收负能量,他看不到旁人的良苦用心,他把自己的路走死,便也要旁人无路可走。
“你的前主人太幼稚,他不叫报仇,充其量是不甘心的死倔,他是死鸭子嘴硬,活受罪”
“喵喵喵”
寒路丛很赞同孙思淼的一针见血。
奇怪的人,奇怪的事,偲川是奇怪本体,奇奇怪怪,糊糊涂涂。聪明不到点就是笨,偲川眼前被东西挡住了,睁眼瞎,看不明,看不穿,更看不透。
老头又卜上一卦,卦象急中带缓,险中夹安,不好不坏的。
“又是,从到这就没换过”
老头很郁闷,指向不明确,他很难工作。
还未正式介绍过老头,这一世,老头姓文单名一个悔字。文悔,落笔成悔。文悔负责帮助孙思淼母子,这是他的大大大前世的债,现在是来还债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穿越时空到这里,孙思淼的奇特之处在她本身。紫菡轩的珍宝阁有幅画,画上的女子是九重天的仙儿,一次下凡历劫,结识了文悔的第一世。画像是纪念仙儿的无私奉献,那一世的男人的初想是叫后世子孙都记得这份恩情。后来,事态发展有些超乎控制,仙儿被挟持、虐待,最后落个尸骨无存的凄凉。
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贪欲,凡人连神仙也敢杀、敢吃。
孙思淼是仙儿的第N代子孙,证据来自她右耳后的四颗并排的红痣。仙儿的标记是她的神籍,她是四品仙君,右耳后的四颗红痣是身份验证码。孙思淼是仙君后代,可能吗?太有可能,文悔拿性命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