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淼等人悄悄的离开,抹黑上路为的是提防无孔不入的寒启。太有情绪,可那又如何呢?孙思淼坐在豪华马车中,闭目打坐,努力调整糟糕的心理状态中。
“娘亲,孩儿感觉到了一股阴气”
孙寒一警觉的环顾四周,耳后的一团柔贴的软毛,此刻炸成了锋利的银针。
寅时三刻,车队经由一片密林去往正道。入冬天,太阳也在偷懒,要挨到更晚的时辰才肯懒洋洋的上班工作。没有照亮,车队在黑夜中正常行进,一点的风吹草动在侍卫看来就是需要特别关注,更何况眼前已然出现了庞然大物,寻衅滋事。
偲川引来了静桦山乱葬区的亡灵,积怨已深的恶鬼需要拿活人开荤腥,孙思淼等人便是他们的头菜。
受惊的马匹扯着脖子后倾,前蹄猛得高抬,眼睛一个劲得向上翻,发出带着颤音的嘶吼。侍卫跳下马,列阵防御,马车内的孙寒一起身护在孙思淼前,眼神闪过的狠辣是把快刀,可一刀直取敌人首级。
“你这小犊子,你整这些是想害死谁?实话告诉你,孙思淼母子正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敢恩将仇报,日后必遭反噬”
老头气直了乱糟糟的胡子,指笼子里寒路丛身体里的偲川破口大骂。
偲川唤来的只是虚张声势的小喽喽,简单几下便可收拾干净,更要命的是孙思淼母子。大的有心魔,稍微刺激过头,那后果是难以想象;小的遗传他爹的防御功能,掐指一算,也该显现出原型,一虎掌拍死不知死活的。
哐当,老头下意识的闭眼、咧嘴、捂耳朵,同车厢的姜仲海被动静惊到,尚不明情况时被老头的一块破布头盖上了脸。
“兄弟,对不住了,接下来的画面过于血腥,你,还是少接触的好,留在这,睡一觉,一切都会好”
推开门,身手敏捷的老头抱着笼子跳下了车,姜仲海盖着布头一动不动,细微的鼾声证明他是真睡着了。
外头,侍卫手持利剑朝着淤泥状的黑臭腥刺去,黏稠的黑泥如磁铁,一下吸附住铁制兵器,拽不动,剑身插入淤泥已有大半,蛄蛹蛄蛹,如工作的碎纸机,吞噬掉一把把宝剑,后头再出来的便是拳头大小的铁疙瘩。
“饿,饿,饿”
低沉之声在叫嚣,淤泥不满足饭前磨牙,他们要吃更多的,鲜美的食物,面前还在奋力厮杀的侍卫刚刚好。
瞬间长出四、五条粗壮手臂,朝着侍卫飞速绕去,淤泥拖着笨重的本体,落着长长的粘液在地上龟速前进,他们不用急,猎物已然在手,早晚会吃到嘴里。
爬啊爬,龟,不形象,淤泥是在模仿蜗牛,能有多慢就多慢。自己不珍惜时间,莫怪孙寒一掌下不留情。
一只耳尖带有水蓝绒毛的银虎咆哮着冲出车厢,银光如闪,孙寒一飞扑向半路上淤泥,张大的虎口咬上淤泥背上一团凸起的硬石子,来回撕扯间,淤泥发出痛苦的哀嚎。
“嘶……”
锋利的虎牙划开了淤泥表层的黑色保护膜,深褐色的肉块顺着几道逐渐撑大的伤口,噼里啪啦往下掉。
“呜……啊……”
孙寒一咬裂了硬石子,暗红的血水淌了出来,淤泥被一伤再伤,反抗无效,这会儿,他们在呜呜痛哭,似有天大委屈般的仰头哀鸣。
“给他们个痛快吧!赶在瘴气喷涌前,尽早离开”
老头踢了脚笼子,翻了翻白眼,随后扯着略带沙哑的嗓门喊了一声。
淤泥掉下的肉块和血水遇到空气会起化学反应,渐浓的白雾是要命的瘴气,人待久了,会死状凄惨,化为无形。
在场的有人有神,孙寒一考虑到集体利益,不再嬉闹。收紧下颌,牙齿勾住不规则的石子边缘,再是一拽,硬生扯出挂着黏血丝的硬石子。
硬石子落地,砸出大坑,扬起尘土。不给对方呜呼的机会,孙寒一抬起粗壮的右前肢,一脚碾碎淤泥的心脏。
一阵疾风刮过,淤泥风干的身体裂出了数道沟壑,泥块松散掉落,未落地的空当,大作的狂风将污物连渣带走,清理的甚是干净。
侍卫、马匹被迷晕,先一步醒来的姜仲海掏出提神小瓷瓶,对着鼻子晃了晃,人、马打着激灵从地上蹦起。
孙寒一消灭了敌人,得意洋洋的走到孙思淼面前邀功请赏,孙思淼也是头次见识亲儿子的神迹,目瞪口呆间,仿佛看到了寒启。
“娘亲,我厉害不”
“嗯?啊!我儿真棒,娘亲真高兴”
孙思淼收回跑远的思绪,笑呵呵的伸手rua了又rua孙寒一的肉乎的大虎头。皮毛油亮发光,摸起来像是丝滑的锦缎,手感舒服到爱不释手。
“我的好大儿,你这一身的皮毛一体,不要太羡慕啊!为娘的多么期望在严寒的冬季能从头暖到脚,你小子给我实现了,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稀罕到想边摸边打,孙思淼是爱惨了孙寒一,任老头生拉硬拽也隔不开抱紧虎头的疯女人。
“我儿子,谁也别惦记,我谁也不让”
小孩子爱上了玩具就是死活不松手,孙思淼是大人,她的行为有预见性,实际行动告诫每一位,孙寒一绝不可能离开自己,寒启无权带走孙思淼的孩子。
队伍重新出发。天微亮,孙寒一倒头就睡,孙思淼为其盖好被子,守在身边,寸步不离。孙寒一小小年纪已有非凡成就,这点是同龄阶段的寒启所无法赶超的。太优秀,有好有坏,当妈的考虑问题更全面深入,她担心孙寒一走上寒启的老路,一生困在这片土地,不得自由。
“我只要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每一天,旁的,咱不管。妈会给你找个最舒服的地方生活,咱们永远不掺和寒氏的破事”
当了母亲,孙思淼学会了更加坚强,可坚强背后,扯下了保护层,里面是累积的恐惧与不安。孙思淼害怕自己保护不好自己的孩子,更担心寒启一旦知晓了事实,他会冷血的抢走孙寒一。孙思淼打不过寒启,这点,不管过多久,事实不容改变。
担忧会扰乱大脑思维,孙思淼一心扑在孙寒一身上,身边潜藏的危险,并不能及时发现并制止,偲川就是最好的例子。
老头又为寒路丛手写了符咒,烧成灰的黄纸拌进牛肉泥中,大肥猫吃得香,里头的偲川就得遭点罪了。
治标不治本的笨法子,老头只能想法先压制作妖的偲川,待时机成熟,他会挑明一切,重还偲川自由。
寒启嗅到了空气中飘荡的泥腥味,还有,还有种熟悉的味道,他真有在哪里感受到过,可,一时想不起来。姜仲海给寒启下了一种忘情蛊,碰到与孙思淼有关的事情,蛊虫会发作,一点点啃食掉寒启脑中对孙思淼的所有记忆。大徽一行,寒启重新认识了孙思淼,现在人走了,寒启对她的记忆越发模糊,寒启不记得,努力回想还是看不透。
炙严带了一些孙思淼生前喜欢的食物到陵前偷偷祭拜。一直受到良心谴责,炙严的压力不言而喻,孙思淼的名字是禁忌,没人敢在寒启面前提起,曾经活成小太阳的女人,现在孤零零躺在漆黑、冰冷的棺椁中,死人无法表达喜怒哀乐,可炙严知道孙思淼葬在这片土地上并不快乐。
“王妃,王上遇到了一位与您极为相似的女子,她,会是您的转世吗?王上,他,不想彻底失去您,您可否给他点小提示,再一次感受被温暖拥抱的幸福感。如果有可能,请您在梦中与王上见一次面,您的委屈务必告知,王上,他说他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