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启回朝,当父亲的亲自出宫迎接。百姓都道是父子情深,却不知寒如尘别有用意。一个人若光芒万丈,旁人的光彩便会被掩盖。一国之君比不过自己的孩子,此话一出,寒如尘的老脸往哪放?事实不见得总是个好东西,分对谁。
云鼎宫设宴为寒启接风洗尘,文武百官皆在受邀名单中。萧相携长女萧芜环入宫赴宴,途中与冷风腾碰个正着。寒启是惊为天人,冷风腾居其下,亦是少有的绝世美男子。不过,美男子一样的冷傲,冷风腾,人冷心狠的程度绝不输寒启。
“冷将军,安”
萧芜环行礼问好,未来的夫婿就在眼前,她总得留下个好印象。
冷风腾仅上下打量一眼萧芜环,点点头,简单回应。明知是客套的虚伪,冷风腾还要不厌其烦的执行,这种被各种规矩压过气的日子真叫他生厌。回朝才几日,冷风腾是越发思念驻守边关的畅快日子,他是风,风是自由的,一座城,一个家,从不是他真正的归宿。
冷、萧两家齐亮相,高座之上的寒如尘眼神含笑,却在瞬间闪过一丝不易被捕捉的狠厉。朝堂之上,最忌臣子私下结党营私,动摇国本,作为英明的君主,必防患于未然,护千秋大业。
寒如尘的座位,说实话,坐得并不踏实。觊觎之人总在谋划着推翻旧权立新政,他们对权利的渴望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现在的他们和曾经的寒如尘是一类人,为了执掌天下,可不惜一切代价。天下、多么缥缈的名词,它究竟有何种魅力能令众人沉迷。这天下再好,看久了总有腻的一天,身处巅峰,前路没有,回头,空无一人,唯有自己风光无限下饱尝孤寂之痛。如果能选,相信有人会坚持初衷,但定不会是所有。
寒启在沐浴更衣,走了一路,总得收拾干净才好和亲友相聚。寒彻是一不小心被祖母抓走,念叨了好久才被放出来。
“祖母真是越活越年轻,骂我,不输王兄”
寒彻一句话,得罪两个人,佩服他的勇敢。
“爱之深,责之切,你若懂事些,我们也落得清闲”
寒启淡淡瞥了一眼寒彻,冷冷开口教育。
寒彻是第二顺位继承人,寒启对他严苛教育是为日后做打算。储君、君主,寒启不稀罕,待大仇得报,他会彻底远离权利中心,过闲云野鹤的简单生活。 只是在此之前,寒启还要等,等时机成熟。
“比起老三、老四,臣弟不知懂事多少,王兄可不能刻意偏袒他二人,臣弟会吃醋”
“那真该叫尚怀远看一看你吃醋的幼稚样子,保证她是更不想理你”
“王兄,你在往臣弟伤口上撒盐!亏臣弟还帮你打听了一些内部消息,白费了”
“白费不白费要看你打听到的内容有无价值,说吧,有什么好事等着我”
“当今的国母遇喜,她在央求君上从王兄手中救出弎江,这事,算不算有价值?”
“嗯,能证明你没白费功夫”
“这,这就没了?王兄不该夸夸臣弟?”
“去换身衣服”
“啊?”
“快去!”
“嗯”
听话的弟弟有糖吃,寒启应允寒彻,回帝都城后择个吉日向紫菡轩正式提亲,寒彻定能风光迎娶尚怀远。
酉时三刻,孙思淼一行人入都城。归期未定,故一行人长期住到客栈不甚方便。北城有一处院子,大小刚刚好,沈妙妙出面租下,租期暂定两个月。
小院还需要进一步整理妥当,故孙思淼母子及老头要在附近的客栈先住上一、两日。
“走啊,出去逛逛”
安顿下来,老头哼着小曲来唤孙思淼外出。
“窝在这儿定是找不到宝贝,出去转一圈,许就能打听到有用的线索呢!”
老头是闲不住,想方设法要出去。孙思淼是早已习惯,故交代几句,同老头去到热闹的街市逛上一逛。
夜晚的街市同样热闹非凡,照亮的红灯笼高高挂起,街头绵延至街尾,驱散黑暗。道路两畔,叫卖的小贩甩出真本领招揽顾客,男女老少,几人一伙,或是独自一人,驻足挑选心仪商品,边走边聊,纯粹图热闹,每个人皆有打算,每个人都有归宿。
“真是越变化越好了”
百姓安居乐业,老头看着欣喜的很。
“你说,此等盛世太平,值不值守护?”
“别问我,我一外来者,无权干政”
孙思淼冷漠答复道。要知道,这片土地对她是痛苦多于快乐,孙思淼不是圣人,做不到被人伤了还要为凶手求宽大处理。
“你这就不对了,针对你的仅是一小部分,很大一部分还是喜欢你的,你不能一棒子都打死”
“不是您发火,嚷嚷都整死的时候了!管我之前,您得先做好榜样力量”
“此一时彼一时嘛!当时,我是真被气到了,故没搂住”
“那,现在,您合着是气消了,所以就要当个老好人来劝我!我咋这给您面儿呢!”
“尊老爱幼,你是个好孩子,相信你不会叫我失望”
“不巧了,这次,您定要失望了”
孙思淼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老头,老头也是真没辙,只得是重重叹口气,嘟嘟囔囔的走了。
“不逛了?”
“累了,回去睡觉!”
老头背着手,气冲冲,孙思淼跟在后,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祖孙二人,老的橘皮,小的陈皮,二者一对比,差距不言而喻。
返回客栈,老头扎进房间,任谁敲门都不理。无奈,孙思淼只得将新到手的一壶佳酿留下自己独享。
“大徽的月亮可真比不上帝都城的美”
孙思淼手持酒盏,立于窗头,一股哀思涌上心头。
云鼎宫内,灯火辉煌,鼓乐齐鸣,觥筹交错,热闹非凡。总在期盼一家团聚,如今实现了,再宏大的场面都不算过。
又是一个,文武百官轮番上前说假话,敬假酒,寒启冷淡回应这群虚伪的老狐狸。官场之上,掏心掏肺视为蠢,七分假二分真一分冷漠才是长盛不衰之王道。这群修炼成精的老狐狸,爱玩客套面,寒启能陪他们玩一会儿,但分寸得有,不然,一件喜事有可能以悲剧收场。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寒启的一分退让换来了对方的蹬鼻子上脸,有个醉酒佬仗着自己芝麻绿豆大的功绩和寒启叫嚣,寒启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后便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回荡于大殿之中。
有人在给醉酒佬求情,下场是被拉下去,杖责,这会儿,大殿与殿外的二人都在惨叫,此起彼伏,乐师演奏的曲子可不比他们投入的感情深。
“好了,大喜之日,别坏了心情,先带二位大人下去吧!”
赶在二位大臣咽气前,高座之上的寒如尘悠悠开口。
一旁的侍卫奉命带走受伤的二人,少了破坏气氛的家伙,大殿又恢复到最初的热闹喜庆。
“王兄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王大人也是真够倒霉了”
看热闹总不过瘾,三殿下寒肃又在故意挑衅寒启的威严。
“今日这场宴会可是君父一手操办,君父一心欢迎王兄回家,可王兄却偏要在此闹不快、见血腥,如此辜负君父一片良苦用心,实非孝子所为”
寒肃很会说话,颠倒黑白是他惯用的伎俩,小时如此,大了也未见有长进。
小孩子打闹,吵架是家常便饭,可寒启是大人,他不会同行为幼稚的小孩真计较,一次、两次先给他记下,也当是给了机会反省,若还是不思悔改,那一顿打真是逃不过去了。长兄为父,寒启不介意自己当回尽责的好兄长认真鞭挞年幼无知的弟弟。
“瞧瞧,三弟多会说话,果真是生了一张巧嘴。只不过,你在此喋喋不休,究竟是为谁?君父可是未曾责怪,两位大臣也是深表歉意,怎么三弟非要不依不饶的责怪王兄不孝。孝顺可不要口头说说的轻松,王兄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时,三弟只是个穿着开裆裤满世界疯跑闯祸的黄口小儿,君父为你操的心不知有多少,论孝心,那定是王兄更体贴君父不易,故事事严谨,不曾出错,反观三弟,一言难尽。三弟,你真该向王兄虚心学习,别整天就知道挑拨离间,离间君父、王兄的父子情深”
寒肃的一张巧嘴,却是寒彻的手下败将,寒彻怼天怼地,连寒如尘都敢呛呛,他岂能容寒肃在此撒野,泼寒启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