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我选?”
奈布看着自己体内的一堆能量团扯头花。
这能凑一桌大圆满堪比佣兵团干饭的阵势,发尾的小撅撅炸开了些,有点懵。
他才跟白鹰百目鬼干完架,下意识地捋了捋,顺完毛,开始回想。
本来跟那个嘴臭猫妖打完,趁其不备从结界缺口溜出去找红衣的。
还没找着,就被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镜鬼硬控。
发现不对劲立刻想跑;结果那鬼怪居然跑得还比他还快。
问题很大,他可是大妖怪都追不上的天赋异禀……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目的明确地把他丢到了这里。
一路过关斩将,还开了场好戏,请抽象的奇怪演员们嚷嚷着让他选个保住小命。
“是的,你不选就会爆掉。”
本体意识能量团简明扼要回复,懒洋洋地理顺自己的白色羽毛,显得随心又敷衍。
“选我转我!我是深渊魔王的纯血分支,我的实力你也知道……”“这坨黑色你闭嘴。”
奈布心情不愉,索性给旁边这个吵闹不休的黑不拉几玩意儿一点颜色看看。
于是一个来自翼族强者的潇洒横踹,黑团子霎时间咕噜噜飞出老远。
后者滚了好几圈,爬起来委屈地捂着脸,缩在角落,碎碎念叨,“打我如花似玉的脸,我可是魔王的化身!魔王啊……”
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子哗啦啦流下,辛酸极了。
“……”
奈布提起来旁边的白毛,“那这个小矮冬瓜……不会是红衣吧?”
他提着小男孩模样的“红衣”能量团后领口,被纷飞的白色蝴蝶吸引住,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眉梢微挑,捏捏幼崽红衣的秀美脸蛋,上下其手,“银色眼睛还挺酷……就是怎么这么小一只?”
“住手!”
小小的“红衣”能量团惊慌失措地甩着藤蔓去抽奈布,使劲儿蹬腿,差点气哭。
“还不是你什么垃圾都吃,让红衣只能一边保护你一边通过温养压制那坨黑蛋……”
“你还欺负他呢。\"
本体意识能量是成年体型,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向逗着玩的奈布。
那神态,像极了看逆子的老父亲。
边上那戴着兜帽的人类少年,在奈布不明所以地歪头,扫过去骤然亮起的眼里,又是噔噔噔后退好大几步,生怕被迫害。
“……”
奈布一顿,心虚地把手默默放下,暗自可惜不能多拽着两下试试手感。
\"等会,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说你的生死大事。”弱弱的织梦能量团小声回复。
“你要是再不做出选择,你就崩掉了! ”魔王能量团被嫌弃到犄角旮旯也不忘初心,大声嚷嚷。
“哦,那你们也会死。”
奈布轻轻地“唔”了一声表示知道,又小声嘀咕,认真分析。
“那我岂不是一个拉五个?我血赚。”
奈布一拍巴掌,直接耍无赖。“你炸呗,你炸。来,马上炸。”
他这会感觉到痛了,天蓝眸色渐渐变深,面上仍是一副无所谓的笑模样。
“……你又开始了是吗?”遇到困难睡大觉。
本体意识能量团翻白眼,竟觉得一点也不意外。
后者索性盘腿坐下来,无所谓地抹去唇角的血,还扯了扯嘴角,油盐不进,“反正我也活腻了,随便你们。”
“……”四方能量下意识齐刷刷看向成年模样的本体意识能量团,无比谴责。
知道你没节操,没想到你居然可以这么流氓!
只有深刻领教过奈布死德性的“红衣”能量团小大人似的老神在在,习以为常。
本体意识能量团抽了抽嘴角。
“……都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耍流氓!”
掌心抬起,片片白羽散开。
空间里,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地抵抗着,再缓缓消洱。
随着巨大能量的流失,他慢慢从成年体,缩成少年再到正太。
就比“红衣”高了那么一点点。
……好气。
眯起蓝眸,正想跟这流氓好好聊聊;就看到吐完血装死的奈布诈尸一骨碌爬起来,“呀,不炸了,那我走了?”
维持不住人形,就连原型也没办法了,终于变成浅蓝色的能量团。
听到“我走了啊”,看着人挥挥手,潇洒又快活地离去——
本体意识能量团的声音悠悠传来:
……抠搜本体,你赶紧爬!
奈布转脸就是一沉。
他吐出一口鲜血,慢慢拭去。
什么垃圾,在我身体里还敢威胁我?
他清楚自己,被控制过,便再也不敢把性命轻易交付到别人手上。
因此除了感激和不解,也有少部分谨慎这方面的考虑,对织梦魔的橄榄枝并不在意,百目鬼的蛊惑更是免疫。
有“暴食”天赋在,之前杀戮里造成的恶鬼业障就更好处理了;轮回人类能量占比那部分,弱得忽略不计。
这架是打不起来的,完全能被他本体意识能量镇压,最多是痛了点——
抽筋扒皮,一寸寸从内到外碾碎再合拢的程度,忍忍就好……
该担心的是红衣。
红衣可是实打实的千年梦魇。这么多年杀的大妖怪大魔王,加起来怨灵恶鬼集合的影响力大得可怕。
初入的织梦魔有时空法则,打乱平衡造成的扭曲时空的冲击也不小。
而且,红衣之前和那些联盟大妖怪打了一架,还受伤了。
估计自己的本源能量被东挪西用,挤得小小一只营养不良的未成年,可怜巴西哭鼻子……
此时,怪物的本体意识能量团快急疯了。
他是不在意死去与否,可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本体去死。
\"要崩塌了,你快选我啊,我们合并就好。本为一体,我就是你,还在担心什么?喜欢又不能……”“我做不到。\"
怪物垂下眼睫,几不可见地颤了颤,“那些吃掉的记忆很苦,也很甜……”
“……他给你喂什么迷药了?”
本体意识能量团急得头发掉蝴蝶——已经维持不住人形了。
也顾不上隐瞒的实情会伤害他了,只盼望着能够说出来,唤醒怪物的警惕心。
“他就是在骗你——那个蓝的分身劣质品,装模作样,把你骗到这里来处理掉!他想吃掉你,取代你!”
怪物倔强地不发一言,想着最后一刻,看到的白鹰那赤色饱含恶意的眼眸。
沉默。
痛到神志模糊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吗?
只是在装作不知道而已,他比谁都清楚。
奈布在白鹰的分身里……遭受那么多苦难苏醒,也许想过取代他的吧。
在一周目,他固执地抓着仅有的温暖不放,哪怕被恨。
吃掉的记忆,总是反反复复被新的记忆填满……
为什么,明明那么努力地想救他了?还是会被毫不留情地杀死。
一次又一次,忘掉的伤痛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重新刻上,只剩最滚烫的心依旧。
怪物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但就是好委屈。
因为他最喜欢的那声鸟鸣的约定,那个笑容露出的梨涡,那块甜丝丝的绿豆糕……
没有一次如约而至。
这里都是他潜意识里不愿面对的过往,还有想取代他的脏东西……
死寂蔓延。
这边空间充斥着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哀哀戚戚地悲鸣从四面八方传来。
时间仿佛走得很漫长,直到——
“干什么干什么?趁我不在,对我的救命恩人动手动脚?”
奈布刚挤进来,就看到几团乌秋秋围着出血量快挂的红衣洗脑。
“什么东西,真晦气。”
漠然抬腿,一爪子把跳得最欢快的黑不溜秋魔王能量团踢飞。
再扒拉开亮得看不称头的“奈布”能量团,“这位英俊潇洒帅气逼人的灯笼哥,麻烦让让。”
冷酷踩过织梦魔,碾了两爪子,给狠狠怼到沟里去,“你干的好事!”
来到丧兮兮的小可怜面前。
神气的小蓝鸟昂首挺胸,狭长凤眸温柔地注视着有些呆的怪物:
“我来接你了,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