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打量了那人一眼。
她不认识这个人。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和歌舒部的人打过交道。
可以确认的是,面前的人不是歌舒鞑。
思及此,宋祁问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歌舒部,歌舒拓。”
“哦。”宋祁点头,又问:“歌舒鞑是你兄长?”
“是。”
“行。”宋祁拍了拍手,语气轻快道:“抓起来吧。”
话落,见歌舒拓脸色骤变,她又道:“还有,小可汗你说说了一点,成不成为阶下囚,是我说了算,不是你,若是有骨气,就趁早咬舌自尽,给自己落一个体面。”
歌舒拓。
宋祁没有见过这个人,却听说过名字。
只不过歌舒部和大漠终究隔的远,她所知不多。
不过有一点是对的就行。
面前的人,是歌舒鞑的弟弟。
是歌舒部的小可汗。
人在她手上,歌舒部怎么也应该忌惮一些。
宋祁把盛阳和歌舒拓关在了两间牢房里面,彼此相对,只能见人,便是说话,都需的大声叫喊。
宋祁并不担心两个人继续合谋什么。
只是觉得两家有世仇,一个王爷,一个可汗关在一起,终究有些不好。
她从牢房走过,看了一眼盛阳,又看了一眼歌舒拓,而后交代道:“这两个人好生照料着,要什么物件,一应安排。”
“是。”
听见宋祁的话,又见宋祁嘱咐完就要走了,盛阳急忙道:“宋祁,你给本王回来!”
宋祁去而复返,回头问道:“做什么?”
听见宋祁两个字的时候,歌舒拓沉眸,半晌不过,他别开头,没有言语。
盛阳道:“本王要出去,你敢关本王,就不怕盛国出兵吗?本王天亮之前若是没有返回临安,临安会立刻将本王的消息送回盛京!”
宋祁听笑了,她徐徐问道:“盛阳,你觉得,我会怕吗?再者,你都已经夜袭寒州了,我若是在忍让,岂非让人觉得大明好欺?”
宋祁是没准备放人的。
毕竟,放虎归山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盛阳看着宋祁,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威慑的话,便狠狠道:“你会后悔的。”
“若我真的后悔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宋祁轻飘飘的说完,就欲离开。
另外一间牢房里,歌舒拓道:“你等一下,我有话说。”
“你又想说什么?”
今夜连抓两个人,宋祁心情颇为不错,此刻也有耐心听这两个人讲一些废话。
“歌舒鞑,是我兄长不假,可歌舒部的人,都知道他暴虐无道,先前,他曾去过盛国,为的是杀一个人,我要是猜的不错,应该就是你的婢女和侍卫吧?”
歌舒拓说完,便紧紧的盯着宋祁的眼睛。
宋祁微愣,手指轻微抖动着,许久,她道:“你想说什么?”
刚刚盛阳叫她“宋祁”。
想来,歌舒拓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第一时间挑明,定然是有其他打算的。
“我可以帮你杀了歌舒鞑,但你要保证,晏青云退兵,并且,允许歌舒和大明互通货物,来保证歌舒部有充足的粮食过冬。”
“凭什么?”
宋祁看着歌舒拓,又道:“又或者,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做成你的这两件事?”
“你是大明的国师。”
“我不是。”宋祁摇头。
“晏青云能把你留下,就足以说明你有守城的能力,哪怕是你如今不是国师,你也是大明的前一任国师。你侍卫,婢女的仇,难不成,你要让晏青云替你报吗?”
歌舒拓反问。
说完,他又道:“先前我还在想,若只是因为歌舒骚扰大明北面州县,何至于国师出征,见到今日的场景,我猜,那晏青云定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只不过,我想问你,歌舒鞑的错,凭什么要整个歌舒部来还?”
“我从未想过,因为私仇,而致使今日之战,但小可汗你自己都知道,歌舒部连连骚扰大明北面的州县,大明若是不出征,岂不是更加纵容歌舒部的气焰?”
宋祁看着歌舒拓,又开口道:“小可汗,你的确很聪明,但你也应该知道,既然身处大明国师这个位置,考虑的,一定不止儿女私情,若不然,这大明早就已经乱了套了。”
把宋祁的话听完以后,歌舒拓道:“你不就是怕我使诈吗?”
“我不怕,但我也不想跟你合作。”
“你就不想要歌舒鞑的命吗?”
“我想。”
“那你跟我合作,我们各取所需,不好吗?”
“我已经不是大明国师了,你说的,我做不到,而且,哪怕是我能做到,我也不会答应,因为,我也不会因为个人的儿女私情,而影响国事,我所处的位置,是让我守护大明,而不是拿他做谈判的筹码。”
“你那可曾知道,而今的歌舒,饿殍满地。大明出战,歌舒部更是血流成河,宋祁,你当初能救朔京的百姓,为什么如今就不能看看歌舒部的可怜之人?”
宋祁微愣,良久,她开口道:“你倒是对我,挺了解的。”
“对大明国师,我自然是了解的不少,以前我便觉得你才华横溢,是个顶天立地的人,只可惜不能结识,所以,我希望你好好的想一想,大明的百姓是人,歌舒部的就不是吗?若不是因为歌舒部贫瘠,寸草不生,歌舒部怎么会想着骚扰大明?”
宋祁沉默了。
歌舒拓又道:“歌舒鞑此人,的确是奸诈,他狂妄自大,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任可汗,从而肆无忌惮,在我部下,哪怕是抢劫,我也不准其伤人性命,杀人者是歌舒鞑,与歌舒部无关。”
许久,宋祁才抬眸道:“你说的事,我自会考虑。”
“那你要想多久?”
“反正一时片刻,是不可能的。”宋祁说完,顿了顿道:“我能感觉到,你一心都是为了歌舒百姓着想,可我也知道,不是每一个歌舒部的人,都像你这样想,小可汗,从你离开歌舒部偷袭寒州的那一刻,你就是一枚弃子了,你若有能力,自然可以改变现状,而如今的我,也没有能力改变,大明,不是我说了算的。”
歌舒拓眸光微淡,见宋祁神情不假,他坐回去,坦然道:“既然如此,就请宋姑娘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