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府也是张灯结彩,四处都挑着红灯笼。
到了贺府门前,喜婆喊道:“接新娘子了。”
大门内,贺丽带着红盖头,跪别双亲。
贺俊在一旁蹲下了身,背着贺丽出门。
他道:“妹妹,哥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贺丽笑了笑,声音温婉:“哥哥为丽儿做的已经够多了,丽儿一定会跟国师好好过日子的。”
两个人还未说完,贺夫人就追了出来,看着那离开的背影,眼里的泪水终究是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丽儿!娘亲,娘亲舍不得你啊。”
贺俊闻言,停了下来。
贺夫人扶着门槛,声音破碎:“以后,以后你要好好的,跟国师好好过日子,记得娘说过的,若是受了委屈,也别苦了自己,回家来……”
贺夫人说完,几个姨娘也跟着哭了出来。
年岁小一些的孩子,几乎是立马跑了过去,跟着一起哭道:“二姐,我们舍不得你。”
“丽儿此去,是觅得良人,父亲,母亲不要伤感,国师待丽儿极好,丽儿日后会时常回家看你们的,各位弟弟妹妹也要听话,好好的长大……”
贺丽温声安抚着,然而盖头之下,她脸上已经全是泪水了。
先前总盼着成婚,想着做了国师夫人,便能日日散漫的煮茶看花。
每逢初一十五,都能上街逛夜市。
不受闺阁女子的束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弹琴做画,做一些女工。
可真到了这一日,不知为何,她竟然也舍不得了。
感受到自己肩上的湿润,贺俊也有些动容,开口道:“大婚之日,新娘子别哭花了妆,几个弟弟妹妹也别挡路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贺俊说完,背着贺丽继续往外走。
一直到大门口。
国师府的车队一一站着,正中则立着宋祁。
她神情微淡,看不出来喜怒哀乐。
贺俊不由停了一下,直到贺丽微微拍了拍他的肩膀,贺俊才回过神来,把人背上喜轿。
宋祁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一一按着礼制和规矩走后,宋祁才去骑马,一人在前,领着整个队伍回去。
墨玉就跟在喜轿旁边,时不时的给贺丽递着吃的,一边道:“成婚可真累啊,贺小姐一天都没吃东西,那珠钗又重,也不知道怎么扛过来的。”
“女子成婚都有这一遭,以后让国师给你说门好亲事,你也能体会一遭。”
墨禾在一旁笑着,一面又道:“贺小姐,还要吃东西吗?奴婢让人送一些零食嘴来。”
“不用。”贺丽微微摇头,轻轻擦去脸上的泪。
喜轿一路从长街走过,一路都是议论声。
贺俊等一行人也跟在喜轿后面,热热闹闹的感谢着四周道喜的百姓。
终于,迎亲队伍在日落前到了国师府。
宋祁扶着贺丽下了喜轿,跨过火盆,喜婆子说着好听的话,收着银钱,脸上笑的跟一朵花似的。
宾客也早就来了,男女分开,其中用一条屏风遮挡着。
喜婆领着两个人进去,看了一眼时辰道:“国师,贺小姐,如今吉时还早,贺小姐不妨先去休息一番,待吉时到了,老婆子再来叫人。”
宋祁点了点头道:“麻烦了。”
贺丽也是微微点头,由墨玉带着离开。
贺丽刚走,宋祁回头就看见了晏青云。
依旧是在轮椅上坐着,一身黑色玄衣,隔着人群,晏青云抬了抬手中的酒杯,脸上带着笑容,示意宋祁过去。
宋祁垂眸,假装没有看见晏青云,端了一杯酒就欲离开,还没走两步路,就被周三给拦住了。
宋祁面上冷了下来,问:“作何?”
周三道:“国师,公子请你过去。”
“哦,那你告诉你家公子,国师府的情况他也看见了,宾客众多,今日没有空闲,改日我在登门拜访。”
宋祁说完,又要离开,周三却是抬手挡住了宋祁,再次开口道:“国师,你不去,会后悔的。”
宋祁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手,终是忍不住笑了一声,问道:“丞相府的人,都是这么的不懂礼数吗?”
“国师见谅,属下也是奉晏公子的命令,必须请国师过去。”
宋祁抬眸,看着周三,语气冰冷:“这是国师府。”
周三还是道:“国师不去,会后悔的。”
四周的宾客听到动静,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周三与宋祁。
宋祁依旧是笑着,面上却没有多少暖意。
周三再一次硬着头皮开口道:“请国师过去。”
“好。”
宋祁点了点头,而后道:“你家公子最好是有什么大事,否则,今日我定要去找丞相问清楚,他是如何管教府中下人的。”
周三没有说话,在前面领路。
晏青云像是走在自己府中一样,径直的往后院而去。
宋祁一路跟着,到假山处停了下来,开口道:“晏公子,再走,就是婚房了。”
“哦,那就在这里吧。”
晏青云转着轮椅停下,回头看着宋祁,笑了笑道:“这两日我一直在想,应该送国师一份什么样的贺礼,没成想,让我想到了。”
“什么?”
宋祁挑眉,心里突然多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晏青云缓缓开口道:“天门山一共有六个弟子,据说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因为无名无姓,所以都取山主齐韵的姓氏,姓齐。”
宋祁心中一紧,不自然的握住了衣袖中的铜钱。
晚风习习,宋祁镇定了一下,开口道:“所以呢?”
“国师的原名,应该是叫齐颂吧,因为下山要进国师府,不可再用齐姓,故而改名叫了宋祁,齐颂,齐菘,宋祁,国师大人这名字不少啊。”
宋祁抿唇,没有说话。
晏青云轻轻敲着轮椅,又开口道:“第一次见齐菘的时候,我心里就奇怪,她不像上京城的小姐,有胆识有谋略,出手也阔绰,故而,我让人查了齐菘许久,都一无所获。”
“后来,又听说齐晟的名字,我才想到了天门山,可无论如何逼问,齐晟都说天门山没有女子,更没有齐菘这个人,我想,齐菘这个人,真奇怪,就像是从来没有在世界上存在一样。”
“直到那一天,你身边的侍卫与周三交手,我才思考齐菘与国师府的关系,而后,我派人去天门山查,才得知原来天门山的大师兄,叫齐颂。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但雁过留痕,国师,只要你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你,就是齐菘!”
晏青云说完,转着手中的玉扳指,又开口道:“国师,你可以选择继续狡辩,但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来找你的,我手里,握着的证据,可不少。”
宋祁看着晏青云,深吸了一口气,沉沉问道:“说吧,晏公子,你想做什么?若是想戳穿我,肯定也不至于单独把我叫到这里,咱们也都别兜圈子,浪费彼此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