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冷眼道:“的确是许久未见了,不过眼下并非叙旧的时间,我家少主已经寻到了药方,还请晏公子离开,方便我家少主用药。”
“哦,忘了,齐姑娘不喜欢说话。”
晏青云盯着宋祁面前的帷帽,轻轻敲了敲轮椅,又开口道:“还真是巧,我才从一个故友那里得知瘟疫可解,齐姑娘便也寻到了药方,你们二人的方子,该不会一模一样吧?”
“是与不是,能治瘟疫不就行了?”
墨离看着晏青云,见晏青云一副不肯让开的模样,又开口道:“若是晏公子已经有办法了,那我与少主现在就离开。”
晏青云轻轻一笑:“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宋祁没说话。
墨离也不再开口,而是看着晏青云。
良久,晏青云抬了抬手臂,叶婷婷会意,开口道:“让二位进去之前,公子有两个问题想问齐姑娘。”
墨离看了一眼宋祁,见宋祁点头,他才问:“说。”
叶婷婷看了一眼墨离,开口道:“第一个问题,齐姑娘可是来自天门山?”
宋祁摇头。
晏青云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见状,叶婷婷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齐姑娘可认识国师宋祁?”
宋祁继续摇头。
似乎一早就知道答案了,晏青云利落的笑了笑,开口道:“婷婷,我们出去。”
“是。”叶婷婷颔首,扶着轮椅让开。
宋祁抬眸,就要进去的那刻,看见帐篷里的情形,脚下就跟灌了铅一样,挪动不了半分。
帐篷里搭的都是简易的床,唯有帐篷正中空悬了一个人。
齐晟四肢都被吊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了,上面斑驳的血迹,一看就是受了鞭刑,鲜血顺着捆住四肢的银线,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此时此刻,帐篷里这么多人,齐晟垂下的头却从未抬起,没有任何反应。
齐晟的武功不在墨离之下,能让他如此,定然是受了极重的伤,连清醒都难以维持。
宋祁止步,抬头看着那副场景,眼底通红。
哪怕是她努力的握拳,都几乎控制不住那愤怒的情绪。
晏青云勾唇道:“齐姑娘,请吧。”
宋祁依旧未动。
墨离见状,开口道:“晏公子,少主是女子,见不得如此血腥的场面,也不知这悬挂之人是谁,若是死了,还请将其扔出去烧了,若是未死,得饶人处且饶人,也给人一个痛快。”
“哦?”
晏青云饶有趣味的看向墨离,“既然如此,那你就把他杀了吧,人还未死,活活烧死了,才叫惨无人道。”
许是听见了动静,齐晟抬头,头上的血水一阵阵落下,他笑着,嘶哑的开口:“杀……死我。”
宋祁心中一痛,泪水更是夺眶而出。
她微颤着手,想抓住墨离,却又像浮萍一样,寻不到任何的依靠,就连出声,都十分勉强。
墨离没有觉察到宋祁的异常,抬起右手,露出了指节间的梅花镖。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起码不必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备受屈辱的活着。”
听见墨离的话,宋祁忙道:“住……”
话音未落,兵器交锋的声音便已经传来。
叶婷婷袖中长鞭一甩,将那五枚梅花镖打掉,一边冷声道:“公子倒真的能下这个手!”
见自己没有死成,齐晟挣扎着道:“你杀了我!杀了我!”
鲜血随着他挣扎,亦是流的越来越快。
晏青云没有忽略宋祁的那一个音。
他笑了笑道:“齐姑娘是医者,不曾想这手下,竟然也能这般狠辣的杀人。”
宋祁动了动唇,在墨离开口前一刻,上前一步道:“俗话说,恶有恶报,晏公子若是想取人性命,又何必折辱人至此,我的侍卫,只是为了给他一个痛快。”
宋祁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齐晟,一边开口道:“此人命不久矣,晏公子,还是先医人吧。”
“与你想的相反,此人还能活很长时间,起码,我现在便不会让他死。”
晏青云说完,转着手上的玉扳指,一边开口道:“放人,上药。”
叶婷婷点头。
墨离见叶婷婷将人放下来,而后低声同宋祁道:“少主,血是假的,这个人,你可认识?”
从宋祁出声那刻,墨离便想到了,那个人宋祁应该认识。
不仅如此,晏青云的目的,便是为了试探。
不过,他一直跟在宋祁身侧,从来未曾见过那个人,那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听到墨离的话,宋祁终于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继而低声问道:“怎么是假的?”
“我先前也未曾看出来,到此刻很明白,那是猪血,不过那人的确受了很重的伤。”
后面的话,墨离没有说。
因为叶婷婷已经将人放下来了,又有侍女前来为其换了一身衣服,擦净了他脸上的血。
叶婷婷手指在齐晟左右肩点了一下,齐晟顿时握着被单,冲晏青云吼道:“杂碎!有本事你杀了老子,用我们来威胁人,你配是君子吗?”
晏青云没说话,抬了抬眸,唤道:“婷婷。”
叶婷婷会意,继续点穴。
如此一番以后,晏青云才看向宋祁道:“不好意思,让二位看了个笑话。”
听到威胁两字,墨离想起什么,脸色神色更冷,当即开口道:“晏公子这出戏,我也不知是想演给谁看的。”
“自然是给局中人看的,这里就交给齐姑娘了,我们的合约照旧,有劳齐姑娘了。”
晏青云拍了拍轮椅,叶婷婷从齐晟那边走开,继续推着轮椅。
见两人从身侧走开,宋祁终于开口道:“晏公子,此人你不准备一起带走吗?”
宋祁说的是齐晟。
叶婷婷推着轮椅,停了下来。
晏青云回头道:“齐姑娘之前也听见了,我的一位故友也有药方,你们二人,我也不知道谁的药方有用,所以,谁能治人,我就用谁的,只不过,我那个故人,他未有可医治之人……”
晏青云话音未落,宋祁便厉声道:“晏公子,你未免也太过份了吧?这瘟疫人人避之不及,你凭什么这么做?!”
宋祁心里最后一根弦,在听到晏青云那句话时,崩了。
“过分吗?他一人之死,换这么多人活着,有何过分的?他应该觉得高兴才是,将死之躯还能做这么多事。”晏青云掀唇一笑。
“既然如此,你何不自己试一试这瘟疫呢?”
宋祁冷冷看着晏青云,声音更像是淬了寒冰一样:“你的命是命,旁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