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还在三年前。”周一看着晏青云,慢慢陈述着。
“当时,程家程南星在江湖上已经小有名气了,一路行医,甚至被人称之为小华佗。”
“程南星的名声,从朔京传遍了整个大明,先皇也听说了,只不过几番召程南星入京任职,都被程家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以后,也就算了,毕竟太医院中能者也不少。”
“那时,丞相也听说了程南星的名声,猜想以程南星的医术,应该能医治医公子的腿,于是便派了人了去朔京。”
“和前几次一样,丞相的人也被劝了回去,但丞相并未死心,觉得以自己之力不能请动程家,那太后定然可以。”
“太后下了旨,宣程家入京,程南星因为行医,不在程家,也没有随之一起入京,太后也曾派人寻找程南星,均没有程南星的下落,因此,在程家一行人一入定京城后,就把程家所有人抓了。”
“后来,太后强迫程家家主说出程南星的行踪,否则,程家家主拖延一日,她便杀一名程家人,直到程家灭门。”
“程家家主自是不愿,更是宁可自戕,也不说出程南星的下落,太后也是坚决,程家家主三天未说,便连杀了三人。”
听到这里,晏青云不由冷笑:“果然是高风亮节,宁死不屈。”
晏青云明白周一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丞相府和程家结怨已久,如若再绑架程南星,两方恩怨可能会直接白热化。
只不过,他晏青云,会比太后更狠。
程南星,他势在必得。
见状,周一又提醒道:“公子,国师宋祁,如今也在朔京。”
“他在朔京,与程家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程家一事的后续了。”周一看了一眼晏青云,继续道:“在太后手下救人的,正是国师。”
“因为此事,国师和先皇还在江山殿争执了一场,程府能在太后手下活下,是国师以整个国师府为代价,说动先皇的。”
周一说完,见晏青云没有说话,又开口道:“此事知道的人很少,因此,丞相特意派属下去查了程府和宋祁的联系,也就是那时候,才查到了天门山。”
晏青云挑了挑眉:“怎么。”
“程南星本该是要拜入天门山门下的,只因为国师下了山,天门山山主这才没有收下程南星,丞相猜测,国师应该是出于同门情谊这才出手的,所以……如今国师也在朔京,只怕是不好动手。”
“宋祁明日便走了。”
晏青云眸子里毫无波澜:“再说了,宋祁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有何可惧?”
要不是今夜有任杰派人守着,要不是怕在朔京地界动手会影响任杰,晏青云早就没有顾及了。
“有阿飞将军在,黑羽卫不好下手,以如今的情况看,此后回京一路上,国师都会带着亲信,已经挑不到下手的机会了,等国师回京,那就是丞相府受难了,国师虽然没有实权,可他是民心所向。”
周一说完,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而且,程南星是不可多得奇才,与程南星交恶,也绝非一件好事。”
“就算是回京,宋祁翻不出什么水花,你与其在这里劝诫我不动程家,倒不如立马去查程南星的下落。”
晏青云垂手,轻轻敲着轮椅,又问:“齐菘可有消息了?”
周一摇头。
“既然如此,那便不查了。”晏青云微阖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先处理西南的事。”
——
清晨一早,阿飞就护送着国师府的车马出城,继续前往福泽山。
目送着马车离开,宋祁方才垂下帷帽,同程老道:“朔京城内,最近可有什么异常?我见这城门似乎都把守的格外严格?”
程老摇头:“国师多虑了,朔京城乃是西南要塞,把守向来严格,进出车马都需核查身份,自古便是如此,若非这般,朔京也不会这么太平啊。”
“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任杰将军也有些不对劲。”
宋祁一边走,一边琢磨,可始终琢磨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两个人在街上走着,宋祁一身帷帽从头到脚捂的严实,看不出什么,反而是旁边的程老,颇为引人注目。
路过的老弱妇孺,基本上都会叫上一声程老。
听过无数次尊敬的称为程老后,宋祁不由感慨:“看来程老真的是做了不少好事。”
“我年纪大了,做不了什么事,只能借这一身医术治病救人。”
程老说着,两个人已经走到了程氏医馆。
门还未开,就已经等上了许多人了。
程老见状,同宋祁道:“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先生不妨坐诊一日?”
近处有人,怕泄露了宋祁身份,程老便叫了一声先生。
听到程老的话,宋祁点了点头道:“也可,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程老去开门,而后不久便有几个大夫也来坐诊。
门外也依次排起了长队,宋祁见状问:“病人这么多?”
程老点头道:“程氏医馆和其他药房不同,接诊的多是一些老人,乞讨者,或者拿不出钱看病的。医馆不已身份看病,更不会因为病人没钱,就把人赶出去,一来二往的,人就多了,这些坐堂的大夫,也都是怀着一颗仁心来帮忙,不然,程家可看不了这么多病人。”
宋祁突然就明白了,程家为何如此清贫,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程老也没在多介绍,直接把脉问诊,全身心的投入在看病上。
宋祁也开始问诊,一开始还有些应接不暇,慢慢的,熟练起来以后,宋祁写药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若是成功离开京城,闲来无事,她倒是可以来程氏医馆帮忙。
大约是忙碌,一上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见着门外等着的病人已经没了,宋祁才微松了一口气。
她正准备起身斟一壶茶,面前便多了一个人。
壮硕的手臂落在条桌前,任杰看着程老,却同宋祁道:“烦请先生给看看。”
宋祁浑身一滞,幸得任杰一颗心都在程老身上,并未发觉宋祁的异常。
帷帽下,宋祁琢磨了一刻,见任杰没注意她,立刻起身,找了旁边一位空的大夫接诊任杰,而后匆匆去了药堂。
平西大将军几乎无人不识,纵然程老不为权贵低头,见到任杰来了,还是停了手里的事,上前问道:“任将军。”
“程老先生。”任杰起身,做了一个拘。
程老立刻道:“不可不可,任将军不可行此大礼。”
任杰却没起身,而是继续道:“妻弟晏青云,身患腿疾数十年,如今人就在朔京,还请程老先生,替我妻弟看看腿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