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不日抵达朔京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朔京。
离朔京还有近半日的路程时,宋祁就看到了驻扎的军队。
见到领头之人,宋祁让人停了下来,由墨禾扶着下了马车。
军队前方,任杰一身战袍,长枪立在身旁,见宋祁下马车,当即抱拳道:“末将见过国师。”
任杰身后,士兵也跟着齐呼:“见过国师。”
宋祁立定,微微颔首道:“任将军,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任杰点头应道:“劳国师惦记,末将一切都好,朔京城也太平。”
“那便好,有任将军在,我大明西南边线,自是固若金汤。”
宋祁说完,见任杰有些不自在,当即笑道:“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早些进城如何?”
任杰是武将,纵然封了平西大将军,手中握着兵权,但不曾在京中久住,并不习惯那些你来我往的客套。
听到宋祁的话,当即乐呵一笑:“国师说得对,还是早些进城为好。”
说完,任杰打量着宋祁身后,不由问道:“听说御林军统领贺俊护送国师,怎么不见人影?”
“贺统领有事在身,已经回京城了。”
宋祁解释完,又补充道:“我亦不会在朔京城久呆,所以一切从简,也不劳烦任将军和朔京知府安排。”
“这怎么能行?”任杰皱眉:“国师难得来一趟朔京,定要好好感受朔京的风土人情才是,末将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国师大驾。”
宋祁顿了一下,开口道:“既如此,那就有劳任将军了。”
任杰抬手道:“国师请。”
宋祁含笑,不再多言,由墨禾扶着上了马车。
去朔京一路浩浩荡荡,沿途不少百姓围观。
宋祁落下车帘,小声道:“今日晚宴定是走不掉的,晚宴结束以后,我就去程府,你寻个人代替我,继续去福泽山。”
听到宋祁的话,墨禾皱了皱眉道:“国师,你如今身上有伤,身边离不了人,若不然让其他人去,让奴婢留在国师身边。”
“任何人去我都不放心,只有你去我才能安心。”
“可是……”
“墨禾,此事若是不妥,就是欺君,不论谁去,我都不放心。”
听到宋祁的话,墨禾脸上神色终于松动了一些,开口道:“既然这样,那国师一定要照顾我自己。”
宋祁点头。
任杰骑马,行在马车旁,一路多的是人观望。
到朔京城城门,朔京知府等一应官员也齐齐在城门处等着,任杰翻身下马,牵马入内。
墨禾叫停马车,扶着宋祁下去。
任杰见此道:“国师,你有伤在身,就不要步行进去了,此去将军府,且有一段路程。”
“无妨,难得来一趟朔京,自然该多看看。”宋祁笑了笑,不甚在意。
她话音落,一旁早就等着的朔京知府急忙上前道:“下官见过国师,国师大人一路辛苦了,任将军已经备好了晚宴,是先落脚,还是去晚宴呢?”
“用宴。”
宋祁说完,看了看墨禾,墨禾会意,开口道:“安知府,国师大人此行从简,明日一早便会继续出发,所以无需特意安排,安知府若是准备了什么玩乐的活动,还请尽早取消才好。”
朔京知府安成闻言,当即陪笑道:“那自然不会,国师多虑了。”
“不会最好。”宋祁笑了笑,不曾多言语。
将军府的确远,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大概是提前得了消息,门口有不少人等着,安知府一番客套,请宋祁入内。
重生三世,这是宋祁第一次到朔京,也是她第一次到平西将军府。
厚重的大门推开,其内陈设一眼便能看完。
和京城里的世家大院不同,将军府甚至可以用“清贫”二字形容,院子简单,只有一张石桌落在树下。
没有珍贵草木,没有喷泉假山,甚至连廊桥屏风都少有,只有几个木桩子立着。
下人也不多,只有一两个小厮穿梭其中,连一个婢女都看不见。
宋祁见此,不由道:“任将军的府邸,倒是比我想象的简单多了。”
任杰是一名良将,前半生都在朔京城。
只不过,晏青伶死后,任杰也自杀殉情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晏青云才有机会领兵北上。
若是任杰没死,想来后面,带兵北上的,就是任杰了。
想到这里,宋祁还不由有些唏嘘。
可怜任杰一生,受尽苦楚,未曾享受半分荣华富贵,也未能和爱人相守相伴,乃至于连孩子都不曾留下。
听到宋祁的话,任杰笑道:“我乃守城之将,平日都是住在军营里,鲜少回朔京城,故而也不曾多加打理将军府,若是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一旁,安成附和道:“任将军一心为国戍守西南,一年到头也难回将军府两次,故而把下人都遣散了,今日忙活的,都是下官府邸上的小厮,还望国师莫觉得懈怠了。”
“当然不会。”宋祁摇头。
几个人一起进内院,立刻便有人过来搭桌子,布碗筷,三个人又是几番推辞以后,方才坐下。
安成率先问:“听说贺统领回京城了,后面去福泽山,国师可需要人陪同?下官可以从府衙调一些人来,保护国师的安全。”
“安知府的好意我心领了,调人就不用了,国师府的人手还够。”
宋祁同安成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着。
这种场面经历多了,宋祁得心应手,同安成说完,宋祁才问任杰道:“任将军,马上要到端午节了,可曾想过要回京,同佳英郡主团聚?”
听到宋祁的话,任杰浑身一震,开口道:“朔京乃大明防线,末将作为守城之将,怎能轻易离开?”
“怎么不能?”宋祁反问。
任杰叹了叹气,实话实话道:“我倒是日日夜夜想着回京陪着伶儿,可先皇予末将以重任,末将只能顾好大义。”
“只端午过去过个节,不算丢什么大义。”
宋祁笑了笑,又开口道:“再者,如今西南太平,并不像前几年战乱频发,还有安知府在,任将军何必担心呢?”
被宋祁点名,安成苦笑一声,勉强附和着道:“任将军,国师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想家,便回京城看看吧。”
虽然嘴上这般说,可安成心里早就已经悔死了。
西南的兵,只认任杰这一个将。
而且,哪是西南无战事?
明明就是任杰把那些人给打怕了,有任杰在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若是任杰一走,西南的天,估计立马就变。
但这些话,不能同宋祁说,安成也只能自己勉强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