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心中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往墨离身后一避,开口道:“公子说笑。”
晏青云勾唇一笑:“你说的事,我自会安排下去,齐小姐需要什么药,与我侍卫说便是了,在下还有事,需回京城一趟。”
说完,看着宋祁,晏青云又补充道:“齐小姐可千万别想着逃跑,我保证,只要齐小姐想跑,就是掘地三尺,我也会把你一寸一寸给扒出来的。”
听到晏青云的话,宋祁后背不由冒出了冷汗。
她想起三次不得好死,想起晏青云那狰狞的笑容,又想起国破时整个大明皇宫的萧条。
想到最后,宋祁定了定神,开口道:“我既然决定留下来,就不曾想要轻易的离开。”
宋祁说完,不再言语。
晏青云也没有继续试探的意思,安排人留下后,便转着轮椅离开。
等人走远了,宋祁垂眸,小声道:“国师府可有消息传来?”
“皇上身边内侍来过,贺统领也来过,墨禾称少主病了,算是搪塞过去了。”
“希望墨禾能多撑一段时间,如今的情况,你我都不好离开。”
宋祁眼里有些担忧,说完,她又打起精神道:“先忙吧。”
说话间,村长也把所有村民都叫来了。
宋祁一一看过以后,将村民分成了三部分。
一是身上有黑斑红疹,疑似感染的人。
二是老弱妇孺,容易被感染的人。
三则是身体康健,目前并无任何不适的人。
把所有人以分类安置好,宋祁又叫村长把村里能拿出来的药材,全部拿了出来,架着小锅开始熬药。
与此同时,那些康健之人也开始砍木头,搭建临时的住所。
墨离在小火炉旁边看火。
看见宋祁一遍又一遍的嗅着中药的味道,墨离不由开口道:“少主,你这样……”
宋祁会一些简单的医术,墨离心里清楚,是以,在宋祁说自己能拟出药方的时候,墨离并没有怀疑。
但这一次,墨离觉得与之前宋祁看病都不同。
宋祁不曾把脉,所作所为更像是试药。
“快好了。”
宋祁没有多说,继续凝神闻着药炉中的味道。
差一点,只差一点。
味道上,还差了一些。
会是什么呢?
宋祁走到一旁,一边踱步一边思考。
那个药方,差了最后一味药。
所以始终不对。
麻黄,桂枝,紫苏叶,黄连,葛根,青蒿,生甘草……
宋祁脑海中一遍又一遍过着中药的名字,最后,她缓缓的停了下来。
生甘草!
宋祁急忙走回去,在药材里翻出了生甘草放进去。
片刻钟后,宋祁笑道:“好了,墨离,我来说,你来写。”
宋祁在医术上技艺不高,身为国师,也没多的时间去学习钻研,但好在她天赋异禀。
中药配方,几乎一闻便能知道其药材。
只不过每一样药材的量需要一一尝试。
这个药方,是她循着记忆里的味道复刻出来的,想来应该是能解这瘟疫的,若是不能,再改方子便是。
墨离闻言立刻拿了纸笔,宋祁说一句,便跟着一句记下来,直到所有的都记完,药也熬好了,宋祁这才道:“去找两个年轻一些人先试试,若是方子不对,再改。”
“属下立刻去。”
墨离起身,出门找了村长,简单沟通以后,带回来两个人,同宋祁道:“少主,人找来了。”
“好。”宋祁点头,一边盛了两碗药出来。
她递给两人,开口道:“治病非一朝一夕便能好,两位这两日还需持续用药,以便我观察药物疗效。”
听到宋祁说的,两个村民皆是一笑,咧嘴道:“我们都听齐姑娘的。”
说完,也没怕烫,一口便将碗里的药喝了个干净。
墨离见此,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因为晏青云的缘故,万安村的村民并不像昨天晚上那么抗拒她们二人了,这也算得上一件好事。
若是能顺利的解了瘟疫,便能成功从万安村脱身。
宋祁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能复制出药方,已经是她的极致了,他日若是在遇到那解治瘟疫的医者,她定要当面致谢。
村长见两人药喝完了,同宋祁道:“齐姑娘,我们就出去了,不多打扰你们,两位安心住下即可,我看着他们,一有消息便来告诉你们。”
宋祁颔首。
喝了药的两个村民起身开口道:“多谢齐姑娘的药,两位真的是活菩萨转世啊。”
宋祁掀唇一笑:“不必客气。”
等几人出去,房间里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宋祁收着药炉,一边看墨离写的药方。
天将暗的时候,外面马蹄声乱起,墨离摸了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道:“少主,晏青云带药回来了。”
宋祁刚起身,门帘便被掀开,轮椅跟着进来。
晏青云端坐轮椅上,祝贺道:“听说齐小姐已经写出了药方,也安排了人服药,想来是已经找到了对症的药方,还没来的及祝贺齐小姐。”
“我写药方是为了万安村的村民,而非自己,晏公子也不必如此恭喜。”
宋祁望着晏青云,神情平淡:“不知道晏公子可曾已经安排妥当,那两位村民用了药,想来明日一早便能看见效果,到时……”
“不用到时了。”晏青云目光冷了下来,他勾唇,笑容更冷:“齐小姐,我说过,若你能解这瘟疫,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那只有死路一条。”
宋祁皱眉:“什么意思?”
“早上用药的人,死了。”
晏青云抬头,看着少女窈窕的身姿,重复道:“那个人的妻女,已经拿了火把,想把你们两个人烧死在这里,若非我手下的人拦住,只怕你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墨离闻言,意识到什么,立马抽剑挡在了宋祁身前,声音沉了下来:“想动少主,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我与齐小姐并没有深仇大恨,只是万安村这条人命,少不得要算在齐小姐身上。”
晏青云手指轻轻点着轮椅扶手,像是沉思,却又不曾思考多久,就坦言道:“若不然这般,合作照旧,五千银票,我送你主仆二人离开。”
“五千。”宋祁冷笑,当即道:“晏公子怎么不直接去抢?”
“我已经算是仁义的了,能留你二人一命,齐小姐可不要犹豫太久,黑羽卫拦不了村民多久。”晏青云眼里笑容更甚。
宋祁挑了挑眉,语气平淡:“若是我走了,这些村民会如何?”
“你觉得呢?”晏青云反问。
“我……”
宋祁话没说完,一旁墨离喊道:“少主小心。”
几乎是墨离话音落下,一个妇女握着菜刀冲向宋祁,双眼发红,语气狰狞:“贱人,你还我丈夫的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