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听说,这个叫抚琴的丫头是跟曹雪鸢从小一起长大,也颇有才情呢。
抚琴震惊的抬起头,对上八福晋狠毒的目光,她扑通跪在地上。“八福晋饶命,求八福晋开恩。”
郭络罗氏不为所动,她语气凉薄:“饶命?内务府又不是什么豺狼虎穴,不过是让你去暂住些时日,何谈饶命?”
“还是说你看不起内务府?”
“哼,远的不说,咱们良妃娘娘就是出自内务府,你看不上内务府,是不是说也看不上良妃?”
八福晋这话可够毒的。良妃再怎么样也是皇上亲封的妃子,抚琴不过是个包衣宫女,给她几个胆子也不敢说看不起良妃。
“八福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抚琴?”
她身边只有抚琴一个奴才,若是真让八福晋把抚琴送走,自己在这宫里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可能放弃抚琴的。
曹雪鸢心知肚明,八福晋此举无非就是冲着她来的。
说什么,她只是个奴才不配人伺候。
皇上赐婚的圣旨都下了,她是板上钉钉的八贝勒侧福晋,有个人伺候怎么了?就在昨日,她刚刚搬来的时候,延禧宫主殿的惠妃娘娘还问她需不需要在拨个人过来伺候呢。
惠妃娘娘都没把她当成普通奴才看,八福晋凭什么?
不过是想要找个借口欺负她罢了。
八福晋冷笑:“哟,你终于舍得开尊口了?本福晋还以为皇上给我们爷寻了个哑巴呢。”
“本福晋想怎么样?让我好好想想?”她摆弄了一会儿手上的指甲套,欢快的开口,“想到了,你现在就给我去外面跪着,跪足三个时辰,本福晋就放了她,你看如何?”
“记得要跪在后殿正门口哦。”
七月骄阳如火,此时刚好是巳时中,往后的三个时辰分别是午时、未时和申时,恰好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八福晋让曹雪鸢顶着个大太阳跪三个时辰也不怕本人热的中了暑。
良妃心中着急,她有心替曹雪鸢说几句好话,又怕自己说得越多八福晋越生气,到那时倒霉的还是曹雪鸢。
她着急的拧着手里的帕子,心中不断地祈祷,祈祷能来一个制得住八福晋的人。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外头忽然有人唱道:“八贝勒到。”
却是胤禩得知八福晋入了宫,担心他找曹雪鸢的麻烦,急匆匆赶了来。
良妃跟曹雪鸢主仆二人紧跟着松了口气,只有八福晋面色越发难看。八福晋只觉得心中悲凉,胤禩他果真是变了心啊,说什么只是为了曹家的势力,得知自己入了宫,就巴巴的跑来。
这是怕自己伤害了他的心肝宝贝吧。
进得屋来,胤禩第一个去找曹雪鸢,发现人跪在地上,他紧跟着皱紧眉头。然后他才去看郭络罗氏。
胤禩质问:“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何必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八福晋露出个悲凉的笑容,她反手指着自己,“我为难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为难她了?还是说在你心里,我连接受她请安的资格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八福晋挺直脊梁,她努力绷住让自己别哭出来。“胤禩,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嫡福晋,别说她现在还没过门,即便过了门,她也得给本福晋晨昏定省。”
说完,八福晋用力推开胤禩,直接跑了出去。她怕自己再不走会当着他的面掉眼泪。
纵容八福晋有诸多不是,她爱八阿哥的心是真的,为了八阿哥她可以做任何事,只除了把他让出去。
这不是八阿哥第一次为了别的女人呵斥她、误会她,却是最让她伤心难过的一次。
耳边忽然想起多年前,胤禩因为李淑真跟她吵架,给她下的保证书。
他说,他的福晋只有她一个,他最爱的也只是她,其他人不过都是大业需要。他保证不会在负她。
她信了。
今日再看,她只觉得荒谬。男人啊,果真是靠不住的。
可她就是喜欢他。
八福晋甚至在想,只要胤禩过来找她,她就原谅他这一次。
但这回她失望了,八阿哥并没有追出来。
他只是平静的看了外头一眼,紧接着把还跪在地上的曹雪鸢拉起来。他声音温和:“对不起,雪绒她自幼在安亲王府长大,被府上的人给宠坏了,回头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嗯,不管她今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就让人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后面这五个字他没说出口,但他相信曹雪鸢会懂。
胤禩长得不错、温润如玉,此时他又刻意放缓了语气跟曹雪鸢说话,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只说的曹雪鸢心头小鹿乱撞,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
好在她还没彻底失去理智。
“八贝勒言重了,八福晋并未对我做什么,还请您不要生她的气。我也是女人,我能明白八福晋的心思,她只是太在乎你了。”
“我没什么的。倒是八福晋,我看她刚才的样子很难过,要不您去看看?”
若石姝瑶在此,肯定会赞一句:好一招以退为进、委曲求全。曹雪鸢这番作态别说已经爱上她的胤禩,换个人也会觉得她深明大义,对她好感倍增。
胤禩本来不想去的,已经被符咒影响心智的他只觉得郭络罗氏活该。她之前一直在欺负别人,他一直伏低做小的道歉,如今也应该让她受点教训,免得她总觉得自己多了不起。
良妃也跟着劝道:“雪鸢说得对,你去瞧瞧她吧。这里有我呢,我会照顾好雪鸢的。”
良妃内心也不是很喜欢八福晋这个霸道的儿媳妇,只是她更为理智。皇上把郭络罗氏指婚给了胤禩,那就是她的儿媳妇,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既是嫡妻,她就应该给对方面子。
再一个,如果今日不能哄好郭络罗氏,她也怕对方会记恨雪鸢。胤禩不可能一直留在后院保护雪鸢。若雪鸢真的被记恨上,那……
只是这话她不好当着 雪鸢的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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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额娘,听说了吗,八叔为了曹家那个丫头跟八婶儿吵起来了。”人还没进屋,弘旻那个大嗓门就传了进来。
石姝瑶无奈的扶额,待看到人,她道:“弘旻,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说话做事都给我注意点。”那老八的笑话是他一个当侄子的能看的,你看就算了,还大声的嚷嚷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幸灾乐祸?
弘旻摸着脑袋嘿嘿直笑,他对着他额娘恭维,“我这不是相信我额娘的手段么。在额娘的治理下我就不信这毓庆宫除了咱们自己人,还有别人安插的钉子。”
别人都说她额娘太温柔,像个面团,没有啥主意。弘旻却不觉得。
瞧瞧他大哥就知道了,整个一腹黑芝麻包。在弘旻的眼里,大哥可不像阿玛。
大哥是阿玛跟额娘的儿子,不像阿玛,自然就像额娘了。
他敢保证,额娘也就看着软绵,真要是把她当做小绵羊欺负,绝对会被她吃了的。
他就是幸灾乐祸怎么了?谁让八叔跟他阿玛抢东西,还算计他们来着。
好不容易扳起来的脸瞬间破功,石姝瑶没好气的在他额头摁了一下,“你呀。”
其他儿子不如弘旻跳脱,这个时候才走进屋来,他们跟石姝瑶请了安,这才坐下。
弘晀开口:“额娘,曹家那丫头果真不简单,我看这回八婶要栽一个大跟头了。”
之前高丽公主那会儿,他也曾听人说八叔跟八婶吵架。不过那回两人是因为大婚夜八婶闹事儿,且很快就和好了。如今那高丽公主更是成了摆设。
这回不同,赐婚的圣旨刚下达,八叔跟八婶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到了延禧宫。从时间上看,应该是八叔得知八婶出门就追了出来。
如此急性,可不像八叔的作风。
弘晀不知道八阿哥是中了石姝瑶的符咒,他想当然的把问题归结在曹雪鸢身上,认为她有什么勾人的特殊手段。
曹雪鸢跟高丽公主不一样,她是汉包衣,是满人。凭借她如此手段加上背后的曹家,谁压制谁还真不好说。
石姝瑶也不差话,她只笑盈盈看着儿子们侃侃而谈。
她并不打算把自己做的事情宣之于口。儿子们身份不同寻常,日后少不得有那攀龙附凤的人会引诱他们,让他们误会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他们不会小看女人。
良妃是真正的软弱无能,她后殿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宫里、京城传来,没几日大家都知道八贝勒胤禩对未过门的侧福晋感情不一般。
对此,大部分人是幸灾乐祸的,谁让八福晋不知收敛经常得罪人呢。这满京城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她被八阿哥抛弃,看她的笑话。
只有很少一部分唏嘘不已。
八阿哥跟八福晋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原以为又是一对儿恩爱夫妻,却原来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