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九抬眸，盯着高楼的人，眼底毫无惧意。
“这是第几个我？”
“第八个。”
“你还不算太蠢。”国师微微挑眉。
这一刻，林初九终于明白国师执着于杀他的原因。
所谓的万年循环，每一次循环中都会有一个新的他产生。
这些他性格迥异，能力不同，但都有同一目的便是终结循环。
他的存在便是为了开通天梯，连接修仙界，终结循环。
循环不结束，处在万年循环之中国师的记忆并不会刷新，而是存档。
国师不知是何原因叛变，会等着每一个新的他出现，而后杀掉，阻止他终结循环。
林初九的到来是正好是第九个。
“你呢？你又是第几个？”林初九直视他。
“何必在乎这些。”他轻轻吐出几个字。
“认命吧，叶家已无活口，天梯不开，你永远无法到沧澜殿。”
天地飞雪，两人墨发挂上点点雪花，眨眼间，他便到了林初九面前。
他如雪般白皙的手掐住林初九的下巴，仔细打量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清澈，透亮，不染尘埃。
而国师的，是黑瞳。
沉淀的，看不出情绪却满是压迫感的黑瞳。
“认命吧，或许我看在这双眼睛上还能给你留具全尸。”他淡淡道。
回答他的，是挥向心口的匕首，国师侧身避开。
顷刻间，半空的雪花按了定格键般停滞，寒风骤起，无数雪花朝他的方向飞去。
本是遇热便化的雪花这一瞬如利刃破空，朝着狂风中间的人刺去。
国师蹙眉，“你怎么还能操纵灵气？”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待雪花褪去，四周已空无一人。
林初九又一次逃跑了。
国师握着弓箭的手不自觉加重。
一股失控的危机感悄然而生。
——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林初九自然是跑得飞快。
笑话，现在国师吸了那么多精气和灵力，还有邪祟供养，他可不会傻到恋战。
这次他能逃脱归根结底是因为国师轻敌，下次再遇见不是敌死就是他亡了。
他的身形飞快穿梭在屋檐间，直到确定跑出十里地后才停了下来。
生怕国师沿着气息找来，来时路上林初九便掩去了气息。
此时他到了一片偏僻的山林间。
雪已深至脚踝，林初九抱着头颅，一步一步往林深处走。
最后，他走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前，用冰块凿出了一个冰棺。
他将头颅放入棺内，认认真真理顺凌乱的墨发。
冰棺发散的寒意包裹着失去血色的头颅，白玉双目紧闭着，像睡着般。
“待我解决一切后便将你好生安葬。”
一个金色的结界封印洞口，将所有隐匿。
林初九找了处客栈歇下脚。
白日灵气的耗损让他有些疲倦，他躺在床上，狐毛大氅往身上一盖，闭眼思索起来。
按照现在的局面来说，第九次万年循环才开始。
国师虽抢占先机，但也没有那么强的能力。
毕竟每一次循环开始和结束就意味着国师要体验一次灵气入体又抽空的过程。
不过，问题就出在邪祟上。
不知道国师使了什么法子，他能操纵邪祟之力，且邪祟的封印已经在松动了。
林初九不会相信国师不会大费周章做一些无用之事。
循环，封印。
除非，国师发现他另一种结束循环且对他有利的方式。
一种可能逐渐浮现。
一直以来的循环皆是保持邪祟与灵气之间的平衡，邪祟若是能破除所有封印，是不是就意味着，它们可以侵占世间，也能结束循环。
届时，国师便是唯一的领导者。
林初九真相了。
但，现在的境地全然是国师有利。
“喂，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这时，脑中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林初九很意外，“孟凌？”
“是我。抱歉，让你等久了。”
孟凌虽醒了，但还处在很虚弱的阶段，他只能将意识暂存于林初九脑中。
“还记得北峪山脚处那几家农房吗？当时你逮到只老鼠，它说，有一个小孩因为根骨奇佳被黑袍人带走了，那个小孩便是叶家遗孤。”
“我要去哪找他？”
“别急，你在客栈安心等待三日便可，有人自会将他送上门。”
“好。”
林初九眉头动了一下，“孟凌，你刚才是不是能听见我内心想法？”
“没有听到，我猜的。”孟凌轻轻笑了声。
“这一路走来你辛苦了，之后一切有我。”
“安心睡吧。”
入睡之际，脸颊拂过些许痒意，像是被摸了一样。
一夜平静。
接下来的三天，林初九基本上都待在客栈里很少外出。
很快，林初九便懂了孟凌所说送上门的意思。
他遇上了两老熟人。
萧继寻和魏徊出现在了客栈里，萧继寻手里还牵着一个裹得圆滚滚的小孩。
“林道友，好久不见。”
萧继寻一时难掩眼中欣喜，魏徊默默看了自家师兄一眼。
一番寒暄过后，林初九也知晓了小孩来历。
那日坐船去江南的路上，一艘官船不知何原因起了火，人死的死，伤的伤，小孩便是在那时救下来的。
不过他像是受了惊吓般，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跟着萧继寻两人，至今都不知晓他的名字。
小孩察觉落到身上的视线，抬眸望去，像是思索，几秒过后又一言不发垂下眼睑。
他很警惕。
当下说话不便，林初九将人邀上了楼。
抬手正欲开房门之际，房门先敞了。
一抹竹青衣角闯入视线，再往上看，是英气的脸，单薄的身形掩盖在大氅之下，虽有几分病容，也别有韵味。
见到来人，他声音略柔。
“初九，来客了。”
“孟凌？你不是已经——”萧继寻很意外。
当初在赵大同府里孟凌可是妖力尽失被烧死了。
林初九也意外，要知道前三天孟凌还化不了形，这么一出现吓他一跳。
魏徊视线扫过那狐毛大氅。
林道友的大氅此刻就披在了孟凌身上。
“说来话长。”孟凌笑了一下，“先进来再详谈。”
入屋后，香樟的清香气息更浓郁了。
火盆燃着，驱散寒冬的凉意。
屋内时不时响起交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