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发的太早,沈幼卿抱着珈安昏昏欲睡。
一路上只有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咯吱咯吱”。
马车是玉沙准备的,一共两辆,每一辆都比沈幼卿的那辆车厢要大一点。
其实他们四人,除了绛河,每个人都不缺钱。
对于那几十两银子的月钱不甚在乎。
虽然春天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但冰雪并未完全消融。
绛河几人为了防止门帘晃动,透进去风,直接给马车做了个车门。
“啊……”
珈安伸出肉肉的小手,指着车厢顶上的流苏,一脸好奇的跟宋季白说话。
“嘘……你姐姐在睡觉,咱们不要吵醒她。”
宋季白小心翼翼地将她从熟睡的沈幼卿手里接过来,给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附和着珈安每一个字。
“哐当”
车厢猛地晃动,沈幼卿的头直接撞在了侧壁上,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绛河,怎么了?”
宋季白一只手牢牢锁住珈安,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揉着沈幼卿的额角。
“老大,通往漳州的那条官路被堵住了,咱们得绕路才行。”
绛河的声音从车厢外面传来,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被堵住了?”
她记得那条路挺宽的呀。
沈幼卿推开车门,向外探去。
果然路上堆满了大石头,仿佛是发生了山崩或者泥石流。
“没听说漳州的山体崩塌了呀?如果有这样的消息,曜魄不可能不知道,也不会给我们安排这条路。”
玉沙的声音从后面的马车上传来,她一个轻跃跳下马车,快步走上前。
“这石头不似自然坍塌,倒像是有人将它搬到这里来的,这上面的撬痕太过明显,许是有人故意拦路。”
玉沙面露警惕,不断的观察周边的环境。
不知时候,林子里的鸟叫声都消失了。
诡异!
就连沈幼卿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原路返回,咱们换一条路。”
仓龙飞身上马,带着跟在后面的几匹马调转方向,改在最前面开路。
重华扯住缰绳,将马车挪到一旁,让宋季白的那辆车先走,他来垫后。
“驾!”
“吁~”
没过一会儿,仓龙与一辆车迎面相遇,也像是要往漳州方向去。
车架上驾车的是一个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
此处不似刚才那里宽敞,勉强能容纳两辆马车并排。
但他们两方的车厢都不是寻常的规格,要略大一点,并排根本过不去。
这可真是狭路相逢。
“这是……”
第一辆马车里有个人探出脑袋,是一个从头白到尾的老头儿。
就连眉毛胡子都是白色的,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对面的少年十分警惕的看着仓龙,许是觉得他骑马的样子像极了悍匪。
“各位也是路过漳州嘛?前面的路被堵住了过不去,还是绕路吧。”
绛河与对面车里的老头遥遥相望,高声提醒。
“多谢少侠!西祠,咱们掉转车头。”
对绛河道过谢后,他转而对少年说道,随后将头收回车厢把车帘拉下。
从这里开始,他们的路线全都是一致的。
开始时他们总是对彼此很警惕,沈幼卿问过才知道,原来他们也是要去岭南。
“您去岭南做什么?幽州与岭南相距甚远,路上不免有些折腾。”
天色已晚,沈幼卿他们驻扎在林子里,开始生火做饭。
她被宋季白安排抱着珈安坐在火堆旁,除了玉沙守在她身边,其余的人都去林子里面打猎了。
“我呀,是去岭南收徒的。”
“收徒?”
沈幼卿有些诧异,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上赶着收徒,不是应该徒弟上门拜访吗?
“是呀,我前个儿去庙里算了一卦,有个大师说我的师徒缘分到了,就是距离有点远,若是我出发的快说不定很快就见到了。”
那老头捋了捋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颇有些得意。
“呃……”
沈幼卿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告诉他那大师可能是在骗他吗?
她看着这几天跟着他们风餐露宿的老人家,有些不忍心告诉他。
见沈幼卿不说话,他又继续道:
“那大师可说了,我这徒弟是千年难得一遇,十分稀少的天才。”
“那就希望您能早点找到徒弟。”
沈幼卿送上真诚美好的祝愿。
“师傅,您能不能别逢人就说,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傻气。”
少年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土豆在那里烤,语气听起来倒是怨气十足。
“你这臭小子,不就是老夫要去找你师姐吗?至于拈酸吃醋成这样吗?”
老头一巴掌拍在少年的头上,倒是没用多少力气。
少年伸手摸上自己的头,有些不服气。
“哪里就是师姐,明明是我先入的门。”
“你先入的门又怎样,在我这可不是论资排辈的,那是要看能力的,你若是比不上她就得乖乖叫师姐。”
“……”
少年沉默不语。
沈幼卿听着这师徒二人拌嘴倒是有几分乐趣,她随手接过玉沙好的牛乳喂给珈安。
“慢慢喝,又没人和你抢。”
沈幼卿宠溺地看着珈安的小手扒在碗边,不停的仰头凑上去。
她只能默默的控制着碗倾斜的角度,防止珈安被呛到。
“这小娃娃是你的女儿?倒是长得不错,看起来聪明伶俐的。
不过你那相公看着行为举止有些幼稚,除了相貌之外,配不上你。”
老头伸出一只手轻轻戳了下珈安的脸蛋儿,被正在认真进食的珈安不耐烦的伸手拨开。
“嘿,你这小娃娃,倒是贪吃,”
“他生病了,失去了近几年的记忆,但为人还是很好的。”
沈幼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出口维护。
“幼卿,我回来了,你看我们打了这么多猎物。”
宋季白今天开心极了,他第一次上山打猎竟然就抓到了好几只兔子。
身后的非酋绛河,面无表情的坐下。
表面上看似平静,心中一阵咆哮,为何人人都行,唯有我不行!
“生病了?”
老头打量着宋季白,将他从头看到脚。
“他身体看着倒是壮得跟头牛一样,除了有些虚没什么大病啊?”
“噗……”
沈幼卿一大口水直接喷出来,险些将面前的的火苗喷灭。
虚?她怎么没看出来?
她默默地将眼神飘向宋季白,想看看他到底是哪里虚。
“老人家莫要乱说话,胡乱编排人家非君子所为。
而且……而且我自幼练武,虽不能说得上是什么武林高手,但好歹也是身强体壮。”
好巧不巧,宋季白听到这句话。
碍于他是老人家,只能默默地为自己辩解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