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司宴眉头一皱，脸上的笑容消失，他面露不悦，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无可奉告。”司宴语气冷冰冰的，手中的折扇被搁置在桌上。
茶楼底下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司宴抬起眼静静望着窗，他偏头，墨发垂落，矜贵的气质仿佛画中仙。
姜满别开眼，心想这人真是小气，或许是没人和他说话如此无礼。她转移话题，问出心中疑虑，“你怎么来这里？司公子应当在上京享福。”
屋檐下掠过一只飞燕，似乎不小心撞到了窗户。
司宴收回目光，迎上姜满的视线，他轻笑着勾起嘴角，不紧不慢道，“司氏家大业大，难免有些害群之马。此次来凌云关办点事，正巧碰见了赫连赦。”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姜满面色无常，看司宴的眼神很是平静。
“你怎么会认出我？”姜满问。
司宴的视线划过姜满的脸，目光再往下，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似是想要掩饰什么。
沉默半晌，司宴道，“赫连赦先看见你的。”
真是冤家路窄。
姜满蹙了一下眉，她启唇问道，“他一个人？身边没有暗卫护送吗？”
蓝蛇和朱雀，他们两人的实力不凡。赫连赦不可能又遇袭了吧？
“他的暗卫去办事了。赫连赦看上去不太好。”司宴淡淡回道。
姜满点点头，她敛下眉，看着氤氲的热气，突然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眼前。
姜满缓缓抬头，看见司宴温柔地对着她笑。他覆手露出手心，是一张折的很小的纸条。
司宴拉长了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喏，你的那个小鬼硬塞给我的。他说万一能碰到你，将这个交给你。”
“你说燕徵？”姜满一脸错愕，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不确认地重复了一遍，“燕徵？”
司宴点头，他把纸条放在姜满面前。
姜满眯了眯眼，笑着道，“司公子和小孩的关系还真不错，你还同燕徵说了我的事。”
司宴打断她，眉头微皱，“叶小姐这可是污蔑我了，那孩子不知从哪得知的，我怎么会告诉他？”
随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叹气道，“燕家的孩子，生性聪颖，心思也深沉。”
姜满掰开手指头数了数，她假死的事情目前已经不是秘密了。她抽了抽嘴角，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燕徵还好吧？”她淡淡说道。
司宴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沉缓，“最近好的不得了。”
最近？
姜满挑了一下眉，后知后觉才明白为什么。
“叶小姐还会回去吗？”司宴移开视线，漫不经心问道。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期待。
姜满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有人用力拍门。
司宴的脸色一下子沉下去，他的声线冰冷，“人呢？”
他指的是他的随从。
门外的拍门声越来越响，司宴的视线冰冷的像是一把冰刃，他直直望着门，仿佛要把门给看穿。
姜满也回头，无礼闯入司宴的地盘，是司氏的仇人吗？
门外的拍门声戛然而止。
司宴视线可怕的吓人，眉头紧锁，他紧绷着下颌线，拳头攥起。
姜满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去看看。”
她不等司宴开口，站起身来几步便走到了门后。她抬着眼皮看了一眼门外的身影，心头的疑虑一瞬间被打消。
门外之人也看见了她，舒了一口气。
姜满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姬已释然的表情。他高举的手还没放下，姜满只看了一眼，他的手背泛红。
姬已笑了起来，满眼担忧地看着她，“阿满，不是让你待在房间吗？我和叶——你哥哥找你找了好久。”
他沉下脸，余光瞟进房间，檀香冉冉，素雅的内饰透着莫名的高贵。
姬已长腿一迈，很不客气地踏进房门，他垂下眼，冷哼道，“司宴，你何时来的？”
姜满檀口微张，转过身去，跟在姬已身后蹑手蹑脚，她有些吃惊，姬已怎么知道的？
姬已抬手掀开帘子，坐在桌旁的司宴淡淡抬眸，两人四目交错，气氛一下子凝固。
司宴放下手中的茶杯，垂眸低声道，“坐，请你喝茶。”
姬已不屑地仰着头，眸色微动，他侧过头瞥见姜满木然的表情，语气里透着几分恼意，“你想把人扣起来？”
司宴下巴微抬，一脸云淡风轻，并不作答。瞧见他这副德行，姬已气的差点想上手。
姜满眼见情况不对，低声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的声音仿佛璎珞敲冰，姬已的心思一下子扑在姜满身上。他凝视着姜满，语调微扬，“海东青不会放过任何一只猎物。”
又是海东青。姜满想起她还在街上瞧见吉布，原以为是在找姬已。敢情它是监视自己啊？
姬已挨着司宴坐下，两腿颇没规矩地撞了一下司宴的大腿。惹得司宴沉眉冷冷瞪了他一眼。
“司公子，您怎么会来凌云关？苻总官兵可知道？您大驾光临，难不成是微服私访？”姬已的语气不知怎的透着一股混劲。
姜满站在另一侧，静静看着这一幕。
司宴脸色自然，似乎对姬已这模样习以为常，他压根不想搭理姬已，只是自顾自喝茶。
姬已右手指用力敲桌，司宴不理他，让他在姜满面前下不来面子。
司宴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姬已咬着牙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司宴，你是不是很长时间没吃过我的拳头了？”
姜满见他们交头接耳，眼底滑过一丝狐疑。她只知道姬已同赫连赦交好，没想到他和司氏的少主关系也不一般。
“你们叙旧，我回避一下。”她识趣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必。”
“不用。”
司宴和姬已异口同声，两人的目光皆落在姜满身上。
“叶小姐，请坐。”司宴弯起眼角冲她微笑，无视身旁一脸黑气的姬已，“我和小侯爷是发小。”
姬已哼了一声，傲娇地转过头，他嘟囔着说，“少在这胡说八道，我可是你老大。”
姜满的视线在司宴和姬已脸上来回切换，她倒也不是很感兴趣，不过看样子，姬已和司宴的交情更为深厚。
“阿满，你和司公子不熟，可千万别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他这人看着挺像个人样，背地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离他远点。”姬已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看着姜满。
司宴被人当面编排，也不生气，他的双眼清冷如泉，目光落在姜满脸上，不解地问道，“阿满？”
听他叫姜满，姬已瞬间炸了毛，他拧着眉头凑近几分，目光冷冷地望着司宴那张高傲的脸。
司宴给了他一个冷飕飕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叶小姐和小侯爷在一起？”他的笑容明媚，修长的手指挑了一下耳后的墨发。
姬已挑眉笑道，“是一起。”
姜满不想多话，也不反驳。司宴盯着她的眼睛，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视线。
姬已懒洋洋地打起哈欠，低声道，“非礼勿视。司宴，若是没什么事，我带着她先告辞了。”
司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勾起一抹笑，他一字一句道，“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姬已完全不信他，脸上露出警惕的表情。
“我要见苻沉。”司宴冷声说。
“巧了，我们也是。”姜满走上前，径直走向姬已，她居高临下地扫过一眼面色复杂的姬已，深深望向司宴。
苻总官兵不见他们，那司宴呢？
他够资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