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的身影渐远,冰儿望向她离开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怀疑。
她总觉得,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说不上来的熟悉。
“夫人,您在想什么?老爷要回来了,您别耽搁了时间。”身后的丫鬟提醒道。
冰儿回过神,不悦地说,“你也对我指手画脚起来了?”
丫鬟们噤若寒蝉,一个个把头压低。掌柜的乐呵呵招呼冰儿,“夫人请随我来,都是上好的料子,是上京最为流行的颜色。”
远处的街角,一行骆驼慢悠悠地走过街面。驼铃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一连串的声响在空荡的半空上回荡。
姜满瞧了眼那行人,一个个身穿白色斗篷,脸也被遮住。边陲之地,外来者见怪不怪,街上的人并不感到稀奇。
人群熙攘,姜满埋下头,并不想被人注意。姬已和叶承宥在外面打探消息,她可不想一个人闲着。
鹿泉山城的百姓面上都带着笑容,几个孩童在路中央踢蹴鞠,欢笑声随风散开。
突然有一声尖利的惨叫贯彻于耳。姜满不想多管闲事,自然也没有回头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边境的云很低,蔚蓝的天空上有很多棉花一般的云朵。姜满抬头望着天,居然看见了吉布。
海东青盘旋于空中,它倒是很安静,没有发出凄厉的叫声。姜满眼神微动,它在找姬已吗?
姜满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酒楼前,眼下还未到饭点,酒楼前门可罗雀。
姜满不甚在意,正要往前走。身后的伙计叫住了她。
“姑娘,有请。”
姜满看了一圈四周,此处方圆几丈只有她一个活人。她指了指自己,迟疑地问,“你在和我说话?”
伙计甩了一下手里的白布,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姜满微微蹙眉,她不想惹事生非,转身就要走。酒楼二层的窗台被打开,身姿如玉的男人白衣翩翩,他低垂的眼眸在触碰到姜满的身影时泛起涟漪。
“叶小姐,别来无恙。”
这声音——
姜满的脚步猛然一顿,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姜满缓缓侧过身,绿罗裙摆旋转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她的瞳孔放大,惊愕不已。
“司宴?”姜满的声音很轻,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上楼的人。
“果然是你。”司宴微微一笑,嘴角勾了勾,他朝下面的伙计点点头,便让他退下了。
姜满抬起下巴,收回错愕的表情,冲着司宴微微颔首。
酒楼里又走出来个人,来人是个表情冷酷的男人,一身黑色劲装,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攻势。
“叶小姐,少主有请。”他声线冷漠。
司宴还站在窗台边,笑盈盈地看着她。姜满跟随着侍卫上了楼,她扫了一眼,整个酒楼空无一人,大约是被司宴给包场了。
二楼的房门紧闭,姜满站在门外,隔着一层门纸,她隐约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突然姜满眉头一皱,脸色愠怒,她转身就要走。司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叶小姐怎么要走?”
姜满理都没理,踩着楼梯就要下去。房门被打开,两道颀长的身影出现。
司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赫连赦,眉毛微挑,他打开手里的折扇,心情很好地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姜满的背影,漫不经心问道,“你还认得叶小姐吗?”
赫连赦的声音卡在喉咙,他扯出一抹无所谓的笑,淡淡说道,“不熟。”
司宴眼底滑过一丝失落,他的双眼清明,试探问他,“你还记得她?”
赫连赦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姜满抛下她和聂蘅他们走了,一句话也没留。就算她骗自己,赫连赦都没有那么生气,可一声不吭就这么抛弃他,他怎么也原谅不了姜满。
司宴眼见赫连赦阴沉的脸色,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懒洋洋地踏出房门,顺手关上,阻隔了他们的视线。
赫连赦不解地对门外的司宴质问道,“你做什么?”
司宴对手下使了个眼色,轻笑起来,“三皇子,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司某有急事,恕不奉陪。”
“急事?”赫连赦哪里相信他的鬼话。
“你要去找她?”不知怎的,赫连赦的语气里满是股别扭劲。
司宴收起折扇,眼神清冷,他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愉悦。赫连赦在房里等不到他的回答,就想要打开房门。
不曾想,门口有人守着,赫连赦微微皱起眉头,长腿一抬便要踏出来。
司宴的手下面无表情地拔出刀,刀刃被抵在门框上。赫连赦的发丝被削去一缕,缓缓落到地面。刀光反射在他脸上,赫连赦高挺的鼻梁上映着亮光。
“大胆,让开。”赫连赦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少主说了,你待在这。”
司宴的人只听命于他,眼前的人管他是谁,一律不重要。
赫连赦狠狠瞪了一眼这人,转过身走向窗台,他望着楼下,姜满脚步匆忙,像是躲瘟神一样。
司宴的侍卫不知从何处天降,姜满一时被包围。
她不耐烦地回头,语气也带着几分不客气,“司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叶小姐我们好久没见,请你喝杯茶。”司宴一脸诚恳,嘴角微微上扬。
他根本不是在询问姜满,他志在必得。
窗台边掉落了一个盆栽,声响打破了街上的僵局。姜满察觉到那道视线,紧紧落在自己身上。
她平静地望向司宴,摇头轻叹,“司公子,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她指的是围了她一圈的侍卫。司宴走到她面前,略带歉意地看着她,却依旧没有禀退众人。
“他怎么在这?”姜满的语气很是平淡。
司宴余光瞟过身后的窗台,赫连赦的身影看着似乎很焦急。
“偶遇。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他噙着一抹笑。
姜满看了眼天色,街上零星走过几个人影,她有些没好气地问,“司公子看够了吗?”
“找个地方坐坐吧,这里说话不方便。”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疲惫,目光偏移了一下,姜满瞧见赫连赦挺拔的身影,再往前倾,他怕是要掉下来了。
司宴走在前面带路,他转向另一个方向,来到了一个茶楼。姜满瞟了一眼,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她开玩笑道,“司公子是把这片都包下来了吗?”
“不是。”司宴侧头,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低头抿了一下唇,“这都是我的。”
姜满扯了扯嘴角,想到司氏的势力,淡漠的神情突然一变。见她沉默很久,司宴不明所以地睨了姜满一眼,只看到她脸上露出阴翳的表情。
司宴带着姜满上了二楼,两人一路无言,气氛有些冷。有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端着一壶热水和香茗进了门,他为司宴沏好茶,默默退下。
姜满听到门被关上,先是冷淡地掀起眼皮,很严肃地盯着司宴,她冷声道,“司公子是不是对凌云关的事了如指掌?”
当年就是司宴透露了凌云关的消息给她,这说明司氏的情报要比朝廷更快。
司宴不动声色地拿起茶壶,他为姜满沏茶,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一脸淡定道,“天底下没有司氏不知道的事。”
姜满心中浮现出一个问题,她凝重地看向姬已,盯了好半天,才开口,“叶将军是被苻总官兵给收买了吗?”
司宴听见她所问之事,慵懒地挑了一下眉,他嗤笑道,“怎么你也问这个?叶将军得知叶府被通缉,没了退路,留在鹿泉山乃是人之常情。”
“凌云关到底叛变没有?”姜满的眼里闪过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