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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艳娘的帮助,就算太后心肠如何歹毒,仅凭她一个人的能力,是绝不可能把那些可怕的恶念化为现实的。正因为有了艳娘的支持,才成就了太后这数年来的「丰功伟绩」。虽然艳娘口口声声说自己受命于太后的懿旨,但从背后来看,却正是她对太后的服从埋下了今日的祸根。

在季安妮一句又一句的追诘下,艳娘目光之中的镇静已经渐渐涣散。她低喃道:「我知道有错,我后悔了……正因为后悔了,才想退出……」

「所以你三年前才出宫对不对?」季安妮终于明白了事情始末。艳娘出宫之谜的真相,在这一刻得到解答。但谁说谜底的揭晓会令人松一口气?如今知道答案的季安妮心中堵上了一块更加巨大的石头。话题越来越沉重了,如果她相信艳娘的无辜,那么水从妃和小皇子的枉死,不就成了笑话了么?

季安妮目光中的矛盾和不解对艳娘来说,是比怒骂更令她心痛的事。因为直到现在,艳娘也还一心一意地把季安妮当作自己唯一的同伴。同样流淌着妖狐血脉的她们,本应该是相互理解的,但为何偏偏这时,就连季安妮也对自己的行为质疑了?这令一直埋藏在艳娘心底的罪恶感萌生,滋长,蔓延,将她淹没。但一向冷漠的艳娘,绝不允许自己流露出半点迷茫。她很快稳定住自己混乱的情绪,下意识捏了捏拳道:「对,正因为如此,三年前我才离开了皇宫。太后曾经对我承诺过,除去水从妃是她求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事成之后,她就放我自由。此后三年,她一直遵循着对我的这个承诺,只不过三年之后,却是我有求于她了……」

话只说到这里,拉长的尾音渐渐归于沉寂。即便如此,季安妮仍然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三年之后,意想不到的昭姬返宫,令艳娘乱了阵脚,慌忙归宫求助太后,希望依靠太后的力量,阻止昭姬回宫。正因为如此,太后和艳娘之间早已被切断的主仆关系,又重新地慢慢接上了。

这一切终究是命运的安排,无论艳娘还是太后,似乎都成了受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艳娘轻声叹息道:「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遇见雪岚的后代……只怪我法力不够,斗不过云真,拦不下你,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你被他带走……无奈之下,我只得央求太后让我回宫。在养伤的同时,也可以保护你,观察你,不让你被镇妖祠的妖气影响而显出原形。」

如果让季安妮在这一刻回忆她与艳娘相遇的那一面,她觉得记忆中的片段忽然之间变得虚幻了。

她还记得云真带着她去向艳娘告别时,艳娘那浓妆遮掩下的一颦一笑。难以想象,当时那谈笑自若的艳娘竟是重伤在身。分别之时,艳娘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大概是在忠告季安妮不要步上太后的后尘吧。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季安妮愈发觉得艳娘深不可测,她把自己的真实情绪隐藏得滴水不漏,任何人都猜不透她。但其实在季安妮面前,艳娘已经暴露得太多太多。同类之间的情谊,总是令艳娘不自觉地对季安妮放松警惕,把什么都告诉了她,以为这样可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谁知效果却恰恰相反,季安妮不但无法与艳娘统一战线,还总担心艳娘知道自己不是昭姬后会恼羞成怒地报复自己。

如今听了艳娘对太后事件的这一席情非得已的辩解之后,季安妮更觉艳娘可怕,因为事到如今她也依然没有服罪。

季安妮的拳心已经捏出了汗,话语之间的诘责口吻越来越重:「现在无论你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大将军他们是要捏造证据也好,无中生有也好,那都不叫诬陷了,因为太后就是犯人,水从妃就是她杀的。而你,艳娘,毫无疑问就是太后最大的帮凶。」

忽然听到季安妮一句话就为自己定下罪名,艳娘犹如受到当头棒击。心中有愧的她不想继续争辩了,只平和地说道:「好吧,我承认太后是杀害水从妃的凶手,我是帮凶。但是,小皇子坠井身亡一案,太后应该是无辜的。」

「你凭什么说她是无辜的?」季安妮心中对太后的印象早已成了十恶不赦的妖怪,先入为主地认为一切罪恶都是太后一手酿成的。

艳娘道:「我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的无辜,因为小皇子坠井之时,我已身在宫外了。而我之所以认定太后是无辜的,是因为太后根本没有谋害小皇子的理由……水从妃死后,小皇子已被太后认养为子。一个初生的婴儿,要把他教养成自己的忠实傀儡,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换句话说,小皇子的存在对太后百利而无一害,太后保护小皇子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谋害他呢?让我说,想把一切罪名都栽赃给太后的大将军和皇上……反倒有些可疑。」

「你不要血口喷人。」季安妮见艳娘竟然臆测生事,忍不住低吼起来,「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要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你说太后没有杀人动机就没有呀,也许是因为太后嫉妒呢。」

「难道你认为太后爱着先帝么?」艳娘嗤之以鼻。

季安妮刚才的慌不择言,马上就被艳娘抓住了漏洞。

见季安妮无话可说,艳娘续道:「既然不爱,何来嫉妒?」

八个字,更是问得季安妮哑口无言。难道小皇子的意外,真是别人所为么?早已认定太后就是恶人的季安妮,一时之间,对这个新的可能性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季安妮就快被艳娘洗脑了,她一边提醒自己不要被艳娘控制,一边继续说道:「其实皇上关心的重点根本就不是水从妃的死,而是小皇子的死,因为小皇子死后一年,皇上的生母慧妃也在同一个地方跳井自杀了,死前说要去井下救小皇子。如果在这件事上冤枉了太后,皇上苦苦追寻的真凶不就躲过一劫了么……」

艳娘倒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忽然沉默下来。

「那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亲手把太后拉入地狱么?」季安妮不相信艳娘会突然背叛太后。三年前,就算艳娘渴望退出,也只是自己悄然离开而已,并未把太后的秘密泄露分毫。

艳娘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艳娘也是被迫无奈,才走上了今天这步。在太后和鬼王之间,她可以很清楚地权衡出两者的轻重。为了不让鬼王觉醒,艳娘不得不选择放弃太后,与可以促成迁都的流光合作。

「你倒好,明明杀了水从妃,却可以逍遥法外……」季安妮这样埋怨只是觉得现实有些不公平。

「难道你非要看到我魂飞魄散才甘心么?」艳娘的目光变得凶狠,季安妮的话刺入她心脏深处,传来一阵剧痛。

在艳娘冷酷目光的注视下,季安妮说不出话。

明明杀人就该偿命,但在艳娘面前,她却无法理直气壮地声张正义。

艳娘冷笑道:「如果你想替天行道的话,不如杀了我,只要我一死,搅乱玉贵妃记忆的法术就会消失,玉贵妃从此就可以正常了。让玉贵妃把三年前她所看到的一切在皇上和大将军面前言明吧,这样就真相大白了。昭从妃,你要帮皇上这个大忙么?……帮他取我的命,换得玉贵妃的正常和水落石出。」

艳娘的话中明显充满讽刺,季安妮又怎么可能杀得了艳娘。艳娘会这么说,只是被季安妮刚才的话激怒罢了。

见季安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艳娘冷笑一声,从容不迫地继续说说道:「昭从妃,我知道你对我心存芥蒂,心存防备,而我根本不求你得到的信任,我只求完成我自己的使命。话就说到这里,我告辞了。」

留下这句话,也不等季安妮回应,艳娘就转身走向回路。

望着艳娘离去的背影,季安妮脑中非常混乱。乱七八糟的思绪搅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直到艳娘离去好久,季安妮才从混乱之中回过神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唉,虽然答应花容不出门,但是待在屋里,还不是照样会有麻烦登门拜访,谁让自己是一个灾难体质的人呢……

另一方面,太后宫中,气氛一片肃杀,没有任何宫女走动,几乎看不见半个人影。

太后虽然没有枷锁加身,但却被若干冷冽的目光紧密包围,简直比受刑还痛苦。

昨晚慌乱之中的失言,给她惹来今天这场飞来横祸。但冷静下来之后,太后拒不承认昨夜之话。在敌方的逼问之下,她一口咬定:「昨晚情况危急,本宫只是情急之中,为了救天宁的命,急中生智说出了那样的话。本宫没有追究你们擅闯太后宫,你们反倒追究起本宫来,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