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花容就从艳娘那里带来了好消息,说艳娘同意让蝶儿作为仪珍的侍婢,留在东从妃殿里工作。
听到这个消息后,最高兴的人是蝶儿,因为这样她就不用被分到其它看不见季安妮的地方工作了。
而季安妮却有些闷闷的,高兴是高兴,总觉得便宜了水芙蓉那个小太后。
这时,她们的肚子都有点饿了。既然没有宫女送午膳来,那就只好自己去御膳房取。
季安妮好奇御膳房究竟什么样子,非要和仪珍一起去。
仪珍拒绝不了她,只好同意了。
就这样,蝶儿留在东从妃殿中继续帮季安妮收拾房间,季安妮、仪珍、花容三人,便一起去御膳房里取午膳。
大约走了一刻钟,终于看见了御膳房的大门。
这是一个比从妃殿稍微小一点的院子,人员进进出出的,非常繁忙。离着百来步,就能闻到浓浓的菜香,让饿着肚皮的季安妮更饿了,恨不得马上冲进去饱餐一顿。
仪珍和御膳房的那些大厨太监都已经很熟了,一路走去,很多人都亲切地向她打招呼。
南湖县本就盛产美食和大厨,御膳房里很多人都是南湖县人士,和仪珍是老乡。
仪珍虽是从妃,却没有一点娘娘的架子,那些小太监们都不太把她当娘娘,而是当姐姐妹妹之类的亲人看待。
仪珍的父亲虽然身为南湖县的县丞,但这个出身与其他娘娘比起来,可谓贫寒极了。
在从妃殿时,仪珍就像一群白天鹅中的丑小鸭,有点突兀。但是在这御膳房里,却感觉不到一丝不协调。不知为何,季安妮总觉得,比起从妃殿,仪珍的气场好像和御膳房这种地方更契合似的——难道仪珍是天生的厨子?
仪珍带路,把季安妮和花容领向了供宫女取膳的地方。
这是一个吼一声绝对可以听见重重回声的大房间,里面并排摆着数十张大桌子。
桌上放着盛满佳肴的盘碟,不过这会儿,饭菜都有些凉了,想必是刚刚从达官显贵的宫殿里撤下来的吧。
这时,一名大厨模样的人看见了仪珍,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娘娘,是来取膳的么?」
这厨子看上去非常和蔼,长得胖乎乎的,就像一个笑和尚似的。
仪珍向季安妮介绍道:「小昭,这是御膳房的大师傅,专给皇上做菜的。入宫之前,他就是南湖县一品楼的招牌师傅,全南湖县的人都尝过他的手艺。」
原来又是仪珍的老乡,季安妮忙向大师傅低头行了个礼。
大师傅吓得急忙摆手,谦虚道:「过奖了。」说罢看了看季安妮,问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昭妃娘娘吧?」
大名鼎鼎?季安妮苦笑。
想不到自己已是皇宫中的是风云人物了……不过这「大名」,百分之七八十都是「恶名」吧?大名鼎鼎的正确理解,其实应该是恶名昭彰……
季安妮摆了摆手道:「大师傅,我今天刚被贬回从妃,你还是不要叫我昭妃了。」
「娘娘,小贬小退都是暂时的……请你以后青云直上时,务必多提携一下苏从妃,她是一个好姑娘……」大师傅对季安妮很有信心,就像嫁女儿似的,把仪珍托付给季安妮了。
从表情和态度都可以看出,他真的很心疼仪珍。
他一边帮仪珍挑菜,一边叹气埋怨:「唉,那些富家小姐真是恶毒,居然抢宫女……这么欺负人,也不怕折寿。」他很为仪珍打抱不平,但又没有办法,谁让他只是一个厨子呢。说娘娘的小话,已经够让他挨几十大板了,有这种胆子的人想必性格也很直爽。
大师傅挑了桌上最精致的几盘菜,放进仪珍的挎篮里。
「娘娘,这些都是刚从皇上桌上撤下来的好菜,连一筷都没动呢,扔了怪可惜的,你拿回去吃了吧。」
「今天剩了这么多么?」仪珍有些吃惊。
大师傅叹道:「唉,皇上今天肯定心情不好。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没什么食欲……」
听了这话之后,花容忽然看了季安妮一眼,那眼神充满千言万语。
季安妮头皮顿时麻了一下,花容那杀伤力十足的目光,令她感到有点窒息。
其实她心里明白,皇上今天的食欲不佳,多半和自己被贬回从妃有关系吧?
皇上不惜得罪太后也要把自己封为皇妃,但自己却不争气,短短十天就被太后抓住把柄,又给贬了回来。这下不仅离凤位更远,而且就连明皇子也回不到身边了……
与此同时,仪珍的目光一直在撤下来的菜里寻找什么。
大师傅首先看穿了仪珍的心思,和蔼地笑着道:「娘娘,放心吧,你做的那道玉贡丸子皇上吃完了,一个都不剩。」
听了这话之后,仪珍一下变得非常开心,嘴角的笑容想藏都藏不住。
本来她还担心自己做的菜也被撤下来了呢,大师傅居然说皇上吃完了,能不高兴么?
季安妮感到非常奇怪,问道:「仪珍,你为皇上做菜吗?」
难怪仪珍不知道蝶儿她们回东从妃殿里送过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又被贬为从妃的事,想必她今天上午一直都在御膳房里帮忙吧。自己刚到东从妃殿时,她也刚刚从御膳房里回去。
仪珍解释道:「我看御膳房里挺忙的,就时常过来帮帮下手。师傅们平时都很照顾我,我也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大师傅笑着夸赞道:「别谦虚了,娘娘,你的手艺让我这个大师傅都望尘莫及呀……」
「对对对,仪珍做菜就是好吃。」季安妮急忙附和,就像自己被表扬一样开心。
生日宴会的时候,她也尝过一次仪珍的手艺,那绝对是职业级别以上的水准。
就连天宁公主那么刁的一张嘴,都夸过仪珍厨艺高超呢。
所以大师傅刚才的话绝对不是奉承,而是发自真心对仪珍的称赞。
仪珍一被称赞就不好意思,非常腼腆地笑了起来。
这时,有个人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这个人就是花容,她默默地站在季安妮身后,但目光却越过季安妮的肩膀,直直落到仪珍脸上。她似乎看透了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