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莫离吗?怎么上树了?”
“看这身衣服肯定是离姐姐!”
正在睡觉的我听到有人在讲话,理所当然地我认为是梦,于是我没有任何回应,眼睛继续闭着,这个梦十分生动真实,梦里的情节不仅有人物对话,还有脚步交错前进的声音,emmmmmm,像是踩在厚厚的落叶上那种唰唰咔咔的声音。
我观察着,但是依然沉睡着,这种在学术上其实叫做赖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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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舒永的声音似乎就从下方传来。
我感叹着这个梦是环绕立体声,实在是精致。
“离姐姐!离姐姐!”舒和也参与这个梦了,这是个什么情节。
所以我到底在哪里?这样想着打了一个哈欠。
睡眼惺忪着,弯弯绕绕突出的枝桠和树叶组成了一个画框,框柱了圆圆的月亮,是那片森林吗?是那个空中吊桥吗?
想到这我细细感觉着,后背的触觉的确不太踏实。怀里的旺财也似乎在打着呼噜。
这算是噩梦吗?
“莫离!你能听到吗?”舒永的声音直直冲过来。
“听到了,不要那么大声,好吵。”一个哈欠上来了
“你怎么上树了?”
“什么上树啊?我好好地在睡觉。”
“之前是橱柜,现在是树顶,你这花样有点多啊?”
这个梦越来越奇怪了,不过梦都是这样奇怪的,就像一直能听到声音,看不见人,梦里总是看不见人脸,就算是看到,也是很模糊的,醒来完全没有印象。
“离姐姐,你快下来吧,很危险的。”舒和的声音似乎很焦急,“说着去散步,让我等你回来,现在怎么就上去睡觉了呢?”
“好了好了,我来了。”看来这个梦还要场景变换,我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只是树叶和树枝,月色微薄。
“你们在哪里啊?怎么看不见呢?”我仔细端详丛林之间,但是只是黑乎乎的。
“我们在下面啊!离姐姐快下来!都不知道你穿着这身是怎样爬上去的。”舒和念念叨叨的。
“下面?”我低头望去,“啊————”,我本能就尖叫起来,血液从心脏鼓动出来,高空的空气稀薄得让我开始窒息,我在离地很高的地方,舒永舒和抬头张望着我。
“我这么会在这里?”本能地身体往后撤退,但显然我是没有意识到我的重量被分散的树枝微妙平衡着,我这样一动,平衡便被破坏了。
就像上次在森林那样,我又坠入了虚空,只是这次我动作更大,把旺财抛了起来,我仰身后坠,而旺财像是要奔向月亮那样。
这种就是不停下坠的梦吧?还真让人害怕。
不同于上次的长满柔软植被的地面,这次我却落在了一个怀抱里,然后旺财也掉在了我的怀抱里。
我稍稍抬头,舒永皱着眉头看着我,一脸无奈,往旁边望去,舒和又变身漫画少女,眼睛睁得大大的,至于怀里的旺财因为本来它就一坨黑,现在天色昏暗,我也看不清它的表情。
“你下次还打算去哪里睡?”舒永明显地表露出他对我的不满意。
我不自觉嘟起了嘴,低下头去,明明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到树上去的,怎么就来教训我了呢。
虽然我这几天总是犯困,总是睡着,但是这次怎么就上树了呢?橱柜那次我还记得是我自己躲进去的,可是这次完全不知道什么回事。我一边回想着,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哥哥,你不要这么凶,离姐姐看起来很难过。”
头顶传来一阵叹息,“你能自己走回去吗?还是要我这样抱你回去?”
我抬起头,对上了舒永的眼睛,他又换了一副模式,现在是哄小孩,那刚刚是教训小孩吧。
“让我下来吧。”
舒永小心地把我放了下来,旺财在此之前自己就跳下来了,然后又隐没了,我没太在意,因为它一直都是这样跟着我的。
“离姐姐我们回去吧。”这边舒和又接力来缠着我的手臂,仿佛我是个虚弱病人一样。
我也不抗拒,由着舒和拉着我,因为不用仔细看路,所以我不自觉望去那个圆圆的明月。
舒和也留意到了,瞄了一眼月亮:“今晚的月亮特别好看呢。刚刚祭典时还变成血月了呢,真的就像染血一样!”
“血月?”
“晚上他们开始燃烧祭品,那火烧得明亮,然后各种颜色的烟雾也奔上天空,奔向月亮,那个月亮慢慢就变红了,我一直看着的,直到刚刚我们来找你的时候,那月亮还有点微微的红色。”
舒和又抬头望了一下天空的月亮,“现在倒变回原来的颜色了。”
染血的月亮?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什么?恍惚之间出现一些细碎模糊的画面,片片雪白的梨花在血月前漂浮着,还有缤纷的彩云,就像童话一样。
这是我刚刚做梦梦到的吗?
也许我睡了很久,回到房间之后,全然没有睡意。
我推开门,风有点闷热,似乎积聚了很多浓稠的气息,小庙静悄悄的,但是依然灯火通明,走廊屋檐挂着的精致灯笼轻轻摇晃着。
我坐在了栏杆边缘,看着那依然有微微烟雾缭绕的群山。
“白天睡觉,晚上就坐着发呆吗?”我抬眼望去,舒永正走过来。
我又转回来,继续看着天空:“我白天就算不睡觉,也是坐着发呆,所以白天也好,黑夜也好,没有什么区别的。”
“你今晚是怎样爬上去的?”
我夸张地摇了摇头:“不知道鸭,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也许我梦游了吧。你可要小心,据说人梦游还会打人杀人的呢,哈哈哈哈哈。”
“你没把自己杀了就算万幸了,还想来杀别人?”
“好像也是,我总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处在很危险的境况,你就救了我两次了。”
“两次你都在树上。”
“哈哈哈哈哈哈,是诶,都在树上。也许我就是从树上长出来的苦难果实,每次都是被你摘了,可是既然有果的话,那因又是什么呢?为什么桃树会有甜丝丝的果子,而核树长出的雪果同样是粉粉嫩嫩的样子,却苦得不行。还有紫色的鼠果,听说是有毒的呢?”
“我都不知道你对果子这么有研究?”
“就只是一下子冒上脑子的想法,这样说来,其实我都不记得是不是真的全都看过那些果子。”
“那为什么你认为你是苦的果子,而不是甜的果子?”
“我好像总是很倒霉,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做不好,遇到事情只会逃避,上次我也是因为要逃避,才落洪水里的,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逃过去了。”
“那你原来想着要去哪里?”
“这个吗?原来的话,”那时就想顺着水路,想去地图没有标识到的大海去看看?
“大海?为什么想要去那里?”
“那里有很多海贝啊,那样就发财了,还能在海边起一个大屋子,里面种很多很多好吃的水果。”我傻乎乎地天马行空起来,露出了小孩子般的笑容。
“在海边起屋子,不怕被水冲了去吗?”
“啊,”一下子,我的美梦就被打破了,“这好像也有道理,可是....”,可是我还是死心不息“那就找起屋子很厉害的人,肯定有办法的嘛!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吗?”
“发挥什么?”
“哈哈哈哈哈,没什么,就是说,人可以凭借自己的行动,把脑子里的东西变成现实。”
“那你看起来像是希望的果实,也不算是苦难的果实,起码你还想着要在海边起个屋子。”
“这话,听着好像也没毛病哈哈哈哈。”在我哈哈哈之间,我的肚子也咕咕咕叫起来。
舒永明显也听到了,我似乎糊弄不过去了。
“那个,有东西吃吗?我好像没吃晚饭,反正我记得我没吃晚饭。”
我回想着我之前吃过什么,却开始惊讶了,“天啊,舒永,我好像居然一天都没吃东西,完全不记得吃过什么?”
舒永无奈地摇摇头,“大晚上的从哪里给你找吃的?不过后边院子里倒好像有些果树。”
我的眼亮着贪婪的光,用力地点着头:“水果我可以我可以,我们去吧。”说着我便迅速站起身来。
我们游走在长廊里,开启了寻找果实的大冒险。
“我们这算不算偷果子啊?”我在树下,盯着那粉嫩的果实。
“那我们回去吧。”舒永作势转身要走。
“别啊。”我连忙拉住他的衣袖。
舒永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我,好像在问我,到底要不要吃。
“那个,要不我们挂点海贝上去,当付账了,之前我也是,”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天啊,差点把自己之前去厨房偷吃的事情说出来了,那天还连累一个男人被那个爱生气的女人骂了。
“你把海贝挂这里,回头就被人拿走了。”
“好像也是,那怎么办。”
“院子里的果子本来就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勉强我们也算是客人。”
“早说嘛。”说着我走近垂下来的那个长着细小绒毛的桃子,伸手想要去捞下来,可是踮起脚,依然够不着,起起落落的我使得鲜红裙摆飘摇着,一身麻烦的衣裙让我有点不快,我是为什么换上这身麻烦的衣服了呢,一边想着,一边还是在努力摘桃子。
舒永却走过来,一下子就摘到了。
我踮起的脚落回到地面,我发现,我的高度还不到他的肩膀,差不多,到他心脏的位置吧,夜风里他的心脏似乎距离我很近,我好像能听到跳动的声音。
香甜的桃子被递到我的面前,却仿佛一颗心端到我面前,怪异的想法萌生着,我愣愣的。
“怎么,不要吗?那我吃了!”说着,桃子要被收回去。
我连忙捉住了桃子,也顺带捉住了他宽大的手掌,粗糙的触感有着舒服的温度。
他像看着顽皮小孩那样,无奈地笑了。
我松开了他的手,手里的桃子似乎还有他手掌的余温。果子甜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