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院图书馆02分馆的院落。
自此之后,再无波澜。
安志强后半夜又睡了过去。
苏木能隐约感受到安志强的伤势,并不似他表现出的那么轻。
基本3个小时冒头就是他坐立的极限似的。
后半夜,苏木按例出去巡视了两趟。
晚七点到早七点,不计算平均值,巡视最低不小于6次。
估计也是提醒那些宵小之辈,哪怕在屋子里的人,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黄栋梁是7点半左右过来的。
苏木前脚跟王大爷打招呼,没几分钟黄栋梁就跑过来了。
“老弟,坚守四天,等初六咱们就能恢复正常了。”
“老哥好好养伤,我一定看好这个家。”
经过昨晚的事儿,安志强十万个相信眼前这个新来的同事。
本事的确不小。
“老弟再坚持2个小时,我先去医院了。晚上7点开始,要是可以,尽量早过来些。”
安志强临走前,不忘叮嘱。
“放心吧,我吃了饭就过来。”
年假值守方式是两天半。
年三十晚到初一为一档,初二白天休息;初二晚到初三为一档,初四白天休息,以此类推。
苏木初一紧急入职,值守一夜后,能休息一个白天。
九点多。
年关特意调派过来执勤白天工作的,同样是几个便衣。
但为首的,苏木竟然认识。
老熟人了。
“老韩,怎么是你?”
“嘿,原来是你小子,难怪呢。”
两人狠狠的拥抱了一下。
韩立。
当初苏木进那个地方时一起集训的队员之一。
只不过集训后参加一线小队第一场刺刀见血的任务,韩立就不幸负伤,后调去了内务处。
再后来,苏木加入雷霆中队并组建东北虎小队,山君名号也悄然打响。
而韩立则在某次苏木执行任务后回到基地前,已经被调职了。
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
当初集训时,韩立最铁的关系,就是孤狼和苏木了。
一来是脾气相投,二来,仨人都是京城人士。
而韩立现在还能活着喘气,那是战场上孤狼和苏木一个掩护断后一个把他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扛回来的结果。
“走,涮锅子去。”
韩立拍着苏木的肩膀,颇为激动。
苏木扭头看了看他带的人。
“正常值守,我就是听说这边来了个牛人,过来瞧瞧,嘿,没想到是你,也就是伱!”
京城的大冬天最得意就是吃牛羊肉。
东来顺的涮羊肉,就是韩立和苏木的首选。
两人也不客套,虽然还没到饭点,可兄弟重逢,吃饭都是随兴,怎么可能还掐着点。
“羊肉十盘,老板切快着点,汆两盘丸子,多加两头甜蒜……”
韩立很熟悉这里,无论是老板还是伙计都能叫出姓氏来。
正好这会儿二楼没什么人,两人选了最里面一个角落。
有个屏风遮挡,算是个卡座类型,免得被人打扰。
路上苏木问过韩立现在的单位。
韩立说跟中科院不挨着,但具体单位,暂且保密。
看来保密级别还不低。
至于为什么暂且,韩立没说,但苏木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种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战友,默契就像是被催化剂催化过似的。
自己现在就职的中科院综合治理办公室副主任,估计够不上韩立的保密单位。
但自己主管的这个中科院图书馆02分馆的保卫工作,应该是够格儿的。
但现在苏木初来,起码要等初六档案回笼上级部门备案后,才算有了正式身份。
所以,才是暂且保密。
久别重逢,一些工作上的事儿,没法细说。
但两人情谊满满,聊些琐碎的生活小事,谈谈孤狼闲下做的那些奇葩,也都能勾起不少谈兴。
“老韩你现在成家了没?”
“孩子刚出满月,等正式上了班,来家里喝酒。”
韩立是调职回来的那年就结婚了。
媳妇是跟他一个单位的。
得,话题到这儿就没法再继续问了。
反正就是知道媒人说亲,结果两人一见面就都认出对方来了……
然后就扯证请客喝喜酒。
这就叫缘分了呀。
“木头你呢?”
“嘿嘿,还那样呗。”
苏木也没提陈雪茹的事儿。
连他自己现在也不确定后续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呢。
东来顺的羊肉都是现切的,一盘盘的切好就端上来。
但架不住俩汉子都是饭桶级别。
桌上基本就没存下过。
等两人肚子里垫了底,放缓了夹肉吃的动作时,五六盘已经下了肚了。
“再添6盘肉。”
韩立加餐,苏木也不拦着。
都不差这点,刚才走的时候,接班执勤的人可是喊他‘韩局’呢。
局长级别的,怎么也不会比自己的行政级别低吧。
不算补贴的,怎么也得130块往上了。
这两口子还一个单位,工资加起来,要是不富裕才怪。
两人喝的酒是自带的。
老汾酒,俩网兜揣了四瓶。
酒是从韩立去图书馆院子时的吉普车上拎下来的。
他打发人把吉普开走了,骑了那人的自行车,跟苏木一起骑车来的。
刚才五六盘羊肉垫底,酒也就才喝了一杯。
三次一杯,一杯三两多点。
这会儿,把酒满上,缓了下来后正式的边吃边聊。
话题也就是京城的这几年,忆往昔战友情,展望以后多联系,没事一起聚聚,还调侃了一番钓鱼。
苏木当时是说过自己是京城有名的钓鱼小能手来着。
韩立和孤狼俩人当时都不服也不信。
现在韩立说起来,就拿‘什刹海三太子’的绰号来调侃。
“刚回来那会儿,我还真找人打听了,没想到还真没吹牛,说的神乎其神的,等化了冻,找个时间亲眼见识见识……”
苏木的体质原因,酒量属于一根手指那种。
保守估计是千杯不醉。
(
韩立就要差一些,两瓶酒之后,上厕所就频繁了起来。
苏木想着尽兴就止呢,韩立反而不乐意了,非要喝个痛快。
半杯酒下肚,这位涂了腮红的韩局又扛不住扶着桌子去厕所了。
苏木拿过他面前的酒瓶,给自己倒满,自斟自饮了小半杯。
算是帮这个死要面子的老战友减轻点负担。
耳边突然传来一连串有点熟悉的声音。
主要还是被话里的‘傻柱’这个字眼儿给吸引到了。
转过头,隔着屏风的空隙看过去,就瞧见一男人的后背,听那语调和声音,再看轮廓,许大茂无疑了。
对面是个用红头绳扎了俩小辫儿的姑娘。
长得还挺漂亮,在苏木眼里,起码也有个8分美。
虽然穿着个大红的呢子大衣,可看眼神,看动作,很明显的一个土妞。
不是装的,是真有点土。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那种。
“……就傻柱,三十多了,比我还大好几岁呢,一天到晚油头粉面的,特爱捯饬,我跟你说,他跟好些女工说不清道不明的……”
“那我姐呢?”
土妞一边吃肉一边问。
筷子夹肉的量,跟刚才自己空着肚子吃第一盘肉差不多,算得上狼吞虎咽似的。
这丫头仰着脸看对面,竟然没有抬头纹,满脸的胶原蛋白,年轻是真好啊。
就是吧,不仅土,现在看还有点傻。
因为就听这一句,苏木就断定许大茂在忽悠这土妞呢。
要说何雨柱油头粉面,苏木是真的无语。
那家伙糙的,大过年,要不是妹妹帮他拾掇了,屋里乱的跟猪圈似的……
没点自理能力啊。
往常都是秦淮茹帮的,这后来……
自然就没再去帮他拾掇。
“你姐啊,挨我们厂就爱跟男的打个情骂个俏,眉个来,眼个去的……”
“照你这么说,我姐在工厂作风就不正派啊?”
“没真凭实据,谁也没抓着啊。不说这个,就说傻柱照顾你姐这么些年,哎,他们俩要没一腿,换做你,你信吗?”
“是这么个理儿……”
“吃肉,多夹点。”
许大茂一副阔气的不行的架势。
“真好吃,这得不少钱吧?”
“嗨,这点钱算什么啊,我们院谁最有钱?”
许大茂指了指自己:“我。我跟你说,我上乡下,兄弟单位,放一场电影,相当于我半个月工资,一个月我得去三四回。”
土妞听的眼睛布灵布灵的:“那,你比傻柱还有钱?”
许大茂抿了一口酒,抬高了点声音:“别拿傻柱跟我比,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他比我差太远了。再说了,他一个成天围着灶台转的厨子,能跟我这种文化人比吗?”
土妞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往嘴里又填了一口肉:“你们前院有个退伍兵叫啥来着……好像也挺有钱的吧,吃的全是肉菜……”
苏木没想到还能听到他们提起自己。
肉菜?
苏木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家桌子上还有一大堆菜呢。
也不知道秦淮茹有没有过去打秋风。
走之前苏木是留着门来的。
“切,这人呐,可不地道了,别提他,提他掉胃口。”
“啊?怎么了?说说呗,我想听听,他好像也挺照顾我姐的……”
“行,既然你想听,那我就给你说道说道。”
许大茂往前凑了凑:“那人我都不惜的搭理他,知道为啥不?”
许大茂的声音是压低了的,但苏木耳聪目明的,只要他想听,这么点距离跟给许大茂顺个话筒没啥两样。
“他亲哥,被他举报进了局子,后来还丢了工作,家里托关系让他去当兵,为啥,就是为了把这祸害送走,结果可好,没两年就回来了,原来他追求傻柱他妹妹,可人家一听说这小子要回来,赶紧就张罗着找个人嫁了……”
“真的啊?”
“可不是嘛,躲都来不及,你姐跟他眉来眼去的,不就为了那点转业金啊……不过要说这人在做天在看,别看他回来了,可腿也瘸了,这叫什么……”
“啊,腿瘸了啊?”
“这就叫恶有恶报,知道不?别跟我提那人,听着烦。”
“哦,许哥,你帮我出个主意吧,我怎么跟我姐交代啊,毕竟都是亲戚……”
“主意我早就给你想好了,来,坐过来……”
许大茂招招手。
土妞端着麻汁料碗起身,挪过来。
许大茂很自然的就搂了上去,凑她耳边嘀咕。
土妞听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苏木眯着眼,看着许大茂背影。
这货背后挺能编排人啊。
醉醺醺的韩立又坐了回来。
苏木暂且没有搭理,继续跟韩立推杯换盏着。
……
初二,一大早。
秦淮茹的妹妹秦京茹就坐车来到了四合院。
她想嫁进城里的心那是藏也藏不住的。
整个秦家庄,她都是最漂亮的。
上一个最漂亮的,就是自家这个姐姐,嫁进了城里,别提多风光了。
现在她也有机会,当然很激动。
穿上了粉红碎花的新棉袄,用新的红头绳扎了俩啾啾辫儿。
看上去又青春又活泼。
自家亲戚上门,贾张氏陪着,秦淮茹给她张罗倒水。
“……反正你要是想脱离农村就只有这一个办法,这车轱辘话啊,我反复的说了八百遍了,你要是还想做你的农民,一天挣七个工分,过这种日子,算你姐白操这个心。”
最后秦淮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下来。
秦京茹双手捧着杯子,暖着手,皱着眉道:“姐,你们都叫他傻柱,我就是担心他特别傻。”
“他傻?”
秦淮茹惊诧的表情幅度很大:“你问我婆婆。”
贾张氏也是想要促成这事儿的,还指望明天和以后呢。
“哎吆歪,傻柱可不傻,你要问这傻柱名字怎么来的……”
贾张氏把傻柱小时候帮家里卖包子躲伤兵最后被人用假钱骗了的事儿说了一遍。
“命重要还是包子重要啊,是够傻的。”
秦京茹嘀咕了一句。
“嘿,那时候这一锅包子得多钱啊,够一家人吃一个月杂合面的了。”
“姐,现在傻柱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三十七块五啊。”
秦京茹大吃一惊:“这么多,你不是说你一个月才挣二十多吗?”
秦淮茹也话赶话的继续唠:“谁说不是呢,而且呀,是他一个人花,你说他怎么花吧,他翻过来调过去他都花不完……”
秦京茹捧着茶杯抿了一口水,眼珠子滴溜溜的,表情一看就知道,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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