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风险巨大,又缺乏可复制性的谋财手段,通常也只有穷凶极恶、亡命之徒才会干了!
“杨司马,此事还未上报到都尉那里吗?”停顿了一会儿,周坦问道。
“官牛是大事,案例一定是要上报给都尉的。这不,度支牧那边派来通传的人,正好被我手下当值的府卫遇到,我接了消息,即刻就先来找你了。”杨司马弦外有音的说道。
正因为平日相熟,又得了恩惠,所以杨司马第一时间没有去找都尉。
“真是麻烦杨司马了。敢问来通传的人,有说元和现在被扣在牧场,还是已经带往校尉府了?”周坦问道。
“已经被带往校尉府了。”杨司马回答道。
周坦沉思了片刻,这件事与他本人有直接关联,此外,陈班显然也是蒙了无妄之灾的黑锅。对方只是为了讨好自己,才主动请缨去负责配牛的累活。不成想,却撞上了这么大的事。他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解决好此事,既是帮自己,也是救陈班。
“这样,我跟徐功曹即刻去一趟校尉府。杨司马直接去找都尉如实汇报。”思索已定,他说道。
“这,这,周坦,这样可行吗?”杨司马提前来找周坦,就是希望周坦能在都尉知晓此事之前,想好应对之策。
“我还得先做调查,弄清楚事情原委。若只是文书上的误会,相信很容易就能澄清。”周坦保持着镇静说道。
“那,行吧。若有需要帮手之处,你尽管直言。”杨司马说道。
“倒有一事,杨司马,今日当值的府卫,有多少人可以调拨外出?”周坦又道。
“你要调府卫?”杨司马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倒是有些惊讶了起来。“周兄弟,你听我一言,此事一定要冷静,咱们再怎么着,也不能去校尉府抢人啊。那可是我们直辖上官的官衙,退一步说,人家校尉府的府卫比咱们都尉府人数多得多啊。”
周坦扶额叹息,难道是因为他这段时间锻炼太勤,锐气太重,以至于总让同僚们总将自己往莽夫的方向去设想了?
“杨司马误会了,都尉府和校尉府火并?这等事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都断然不敢。只是,目下此事涉及到调查和取证,需要人手随同协助。”他立刻解释道。
“这样啊……”杨司马尴尬的笑了笑,他想了想后,说道,“我大约能调十人于你,外加调十二匹马,再多,可能就得请张曲将出面了。”
“足够了,多谢。时间紧迫,我即刻出发。”周坦向杨司马抱了抱拳,然后与徐罕一起穿过大房,往衙门外走。
在前院稍等了片刻,杨司马点了十名府卫前来汇合。
众人在衙门前上了马,一路往北而去。
校尉府同样在城北,但周坦却跟徐罕商量了一下,他们还是得先去一趟北城门外的度支牧。有马助力,速度上快了不少,两刻钟的时间,一行人便奔出了北城门。一路上有寻常百姓眺望了一番,看到是一众度支部的官吏,也随之稍微宽了心。
寿春毕竟是边境重镇,有一队骑士匆匆奔来,就怕是得了前线急报,又要打仗了。
度支部虽说也是驻军机构,但并不负责军情侦探。真要等到度支部派人来通报军情,那十之八九意味着两军已经交上手,且己方战况不容乐观。
出了城门,又行了五六里路,这才到了度支牧的牧场。
今日的配牛还有七、八头圈在牧场里,因为突发状况,导致还没有配发下去。牧场的吏掾们这会儿也都六神无主,正跟今日得了通知前来领牛屯营田兵们解释着什么。
牧场的小路边上,是此处吏掾的公房,十分简陋,这会儿也被三四个田兵围着正门。
周坦一行人来到后,那些田兵们纷纷迎上前来,七嘴八舌询问什么时候可以领走牛,显然还不清楚今早这里刚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稍安勿躁,该你们的,不会少你们,且一边侯着去。”周坦没时间跟这些田兵们掰扯,拿出功曹的威严之势,暂且让他们挪开。
下了马,周坦、徐罕领着一众带刀披甲的府卫直接往公房走去。
公房内,早有牧场的吏掾见到了都尉府一行人,带头的长吏匆忙迎了出来。都尉府衙这阵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堆着笑容,不敢怠慢。
“周功曹,校尉府的人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长吏刚要解释道。
“我且问伱,半个月前,你们度支牧收到通报,此次核发到我寿春度支衙的官牛,究竟是一百三十三头,还是一百三十五头?”周坦一点不跟对方废话,冷声迫问道。
度支牧的管辖,名义上是归属于中央度支尚书部直辖,但尚书部远在洛阳,遥领天下分支机构诸多,实在鞭长莫及,于是在景初元年时,改制为尚书部直辖、各地校尉府代管。
虽说是中央机构,但毕竟只是管理牧场的流外掾部,在掌握基层实权的度支衙面前,根本不敢造次。
“这,周功曹,我们这些下吏,平日里也就是上面派了多少牛马,我们便接收看管多少牛马,具体多少数,这,这,委实也不是不清楚的。”长吏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你们管牧场,竟然不知一次下拨的官牛总数?我看你项上有几颗脑袋,也未知数吧?”周坦怒斥道。
一旁徐罕都有些惊讶,与周坦相交这几个月里,几乎很少见周坦如此暴怒的。
长吏同样吓了一跳,当然,他也自知自己的说辞十分草率,连忙点头哈腰赔不是。
“周功曹,秋种之季,小人这边确实忙碌,不止要暂收各地调来的官牛,还要暂收各地调来的官马,还要整理各地制好的饲料……”长吏解释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越是杂忙,越要记好账目。我再问一遍,你若答不上来,今日我见了校尉,就连你们度支牧失职一起禀告,你思量清楚,这次丢了两头官牛,你们度支牧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周坦恐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