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还是打住试探我的想法吧，哈。”人形虚影做出打哈欠的姿势，语气无聊。
“不是我说，你真的弱到掉渣哦。”
苏宇看着人形虚影缓缓抬起手，哪怕只是一根手指。
“轰！”无与伦比的压力袭来，似重山压身，脊背在威压之下生生被折断，发出“咔嚓”的清脆声响。
“咳咳！”苏宇只觉喉咙一甜，血液自口腔喷涌而出。
一指，仅仅只是一根手指，甚至都不是攻击，仅仅只是杀意与威压！
“噗通。”苏宇的双腿腿骨在巨大的压迫下直接断裂，双膝不住地往下倒去。
“你…这……咳咳咳！”跪地之后，苏宇强撑着剧痛与不适，硬要站起身来，他不想跪，也绝不能跪，但勉强身体技能极限只带来更加汹涌的反噬，越来越的鲜血从鼻口喷出。
血液粘稠，似粘液般吧嗒吧嗒落在地上，只是顷刻间，这顷刻便将苏宇压得抬不起头，浑身重伤。。
“我说过吧，我不杀你只是没兴趣杀你，毕竟你的本体不在这。但我还说过，一只苍蝇恼人般飞来飞去，我一样不介意随手拍死。”
归亡死域只手衬托下巴，苏宇没法看清它的脸，却看得到那恣意张狂又目中无人的动作。
玩弄，纯粹的玩弄。
“你一直表现得对她不在乎，但不是这样的，对吧？”
归亡死域勾动手指，沈木晴的伤势瞬间恢复，她大口喘息着，双手不停摸索在全身上下，似乎劫后余生。
但下一刻，她又看到跪在地上不断呕血的苏宇，瞳孔猛缩。
“这女人是挺笨的，不懂分寸，也没有智商。似乎你能保护她的唯一方法就是不在乎。可是，你觉得这能骗到我吗？”
归亡死域缓缓走到沈木晴身旁，它伸出双手，一只搭在肩膀，一只抓住手腕。
“咔嚓！”双手用力，沈木晴的肩膀直接被卸掉，血如泉涌。
“啊啊啊啊！”莫大的痛楚令她难以克制地哀嚎，眼中泪水不住流出，鼻口冒出透明液体。
“哦，这副场景还是别让他们看见，我的形象还是要有的，呵呵。”归亡死域大手一挥，至高至强的屏障将三人包裹。
屏障空间之内，仅有苏宇，序列一，归亡死域。
“你真是可怜。”苏宇掌握着仙术和目染魂安，仙术提供基础的恢复能力，目染魂安类似于创造术，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想不到的。
他的伤势在沈木晴受难期间已经完全恢复。
“是吗？你的心刚才颤了一下。不是很明显，但确实有。”
苏宇甩甩手，直面归亡死域，“然后呢？你明知杀不掉我，于是便想杀掉我身边的人，借此动摇我的心来套取更多有用的信息吗？”
话语落下，归亡死域的动作明显一顿，它似乎微微愣神，转而变成张扬肆意的笑声：“哈哈…哈哈哈！你真是，真是太有意思了啊！上一次见你还是个懦弱至极，难成大器的‘小朋友’，怎么如今变得这么尖锐有趣呢？”
“要杀她就杀。情报你却一个都打探不出。”苏宇支棱起身体，手背抹去嘴角粘粘的血。
归亡死域撇过头，它看向沈木晴。
“你听到没？他压根不在乎你啊。”
人形虚影的手轻轻抚过沈木晴的脸上，从下颚到面颊。
沈木晴没有说话，她的眼睛向苏宇看去，满是祈求。
苏宇回看，心无波澜。
是啊，她就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这也是自己不会回应她的原因吧。
对于绝大多数小女生而言，那对“白马王子”的终极幻想。
“他啊，完全是把你当成棋子呢。”归亡死域继续在沈木晴耳畔低语，语气戏谑。
“你给我……闭嘴！”沈木晴一咬牙，整个身躯一晃，剧烈地挣扎之下甩开归亡死域抓在肩膀上的手。
一步，两步，她那眼眶里泛着雾气，阳光之下折射得晶莹剔透。
眼睛是会说话的话。
“救我。”
无声无息，但却沉重，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长，每一步都在承受着心的绞痛。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来救我呢？
为什么，为什么不向我走来，哪怕一步……
“轰！”沈木晴只觉腰部传来一股巨力，归亡死域踩在她的脊椎上，恐怖的力道之下模糊的身影压垮天台的地板，没入脚下楼层。
“轰隆隆！”地板被接连砸穿，直到整个人摔在泥泞中，大地才勉强接住她身上的惯性。
屏障随之扩张，始终笼罩三人。战斗就发生在燕京，外边的人已经察觉到巨大的声响与战斗的扰动，但却对屏障内的情况一概不知，只得旁观。
苏宇站在天台与归亡死域对峙，地板的深坑能看到重重砸在大地之上的狼狈身影。
她的气息在急剧减弱，奄奄一息。
沈木晴只觉浑身剧痛，全身上下没一根骨头是完整的，所谓的粉身碎骨无外乎如是。
“再不出手，她真的会死哦。”归亡死域看向苏宇，饶有兴趣。
“你和之前不同，不太对劲。你在着急，为什么？”苏宇反问，双眼微眯，没有选择第一时间逃走。
“也没有吧。我只是在惩罚不听话的小狗，拿走我的好处还要反咬我一口，这种事任谁都难以忍受哦。”
苏宇摇头，“你根本不在乎。序列一并不是非沈木晴不可。或者说，这个星球上发生什么事，谁怎么样，对你而言都无所谓，你在乎的只是‘万物初核’。”
归亡死域的身躯有着微不可察的震颤，周围的温度骤然变冷。
“所以，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果然么。
是因为归亡死域的系统被死亡海镇压，序列一这个位置还是太敏感，它才会在察觉到之后的第一时间赶来。
它根本不是冲着沈木晴来的，它是冲着万物初核而来的。
归亡死域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玩意在苏宇手中，但它也一直在掩饰自己的目的。
很简单，它要找回来，找回归亡死域的核心，重新成为宇宙的主人。
两者是有信息差的。
经过绝对零度世界的攻略后，苏宇已经弄清楚前因后果。
而在归亡死域的眼中，它认为苏宇知道万物初核的情报，但却不清楚它的作用。
事实上，苏宇真的不知道，过去的自己也没有说。
苏宇一直在用的是死亡海的力量。
现在以归亡死域的视角来看。
沈木晴身上的系统被抹去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死亡海的力量强行镇压，要么是万物初核的用法已经被苏宇掌握。
如果是前者，归亡死域完全不在乎。可如果是后者，那就意味着万物初核一定在苏宇身上，届时哪怕扒皮抽骨它也要将其揪出来，绝不会再留手。
但它又担心，担心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苏宇会直接使用世界传送逃走。
它只有力量，但没有权限，加上还会有“未来时间线的苏宇”回到“现在的时间线”进行阻碍，根本无法阻止敌人逃走。
如果这一次逃走，那苏宇一定会有戒心，他马上就会将万物初核藏起来，那时再想找回万物初核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所以，在归亡死域眼中，这是他找回“万物初核”最近的一次，这才显得小心翼翼。
而在苏宇眼中还未完全理解归亡死域的目的。
毕竟在苏宇的认知中，万物初核是被镇压在死亡海里，有迷失之塔在，就算自己死掉也绝不可能丢失。
于是，两个人心眼无数，相互试探。
“苏……宇……”声音虚弱不堪，苏宇向下看去。
沈木晴颤抖着伸出手，她似乎想抓住什么，眼里的世界模模糊糊，却能看清苏宇的轮廓。
她在向苏宇伸手。
她祈愿着梦中心心念念之人能像那时一样来救她。
看着沈木晴的半闭着的眼睛，苏宇神情冰冷。
归亡死域心思活跃，一抬手抓起沈木晴，她被硬生生从地面拽回天台，如提小鸡一般。
“真是忠心啊。还不清楚吗？他根本不在乎你。”
苏宇眉头一皱，他看不穿，不知道归亡死域想做什么，一个沈木晴而已，完全没必要。
如果真听信归亡死域所谓“被背刺而生气”的言论，那才是真正的白痴。
但是苏宇能看见，沈木晴的眼眸在向着黯淡转变，哀大莫过于心死，失望透顶的心情在她的伤口上扩散。
“告诉我吧，他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给予你的力量被剥夺了？”
似恶魔的低语般，归亡死域先是击垮她的身体，再是击碎她的心灵，最后摧残她的意志与希望。
沈木晴不再挣扎，反而机械般地喃喃起来。
“是……他……”
“嗯，我听着呢。我会帮你复仇的，向这位负心汉。”
一瞬间，苏宇立即想明白归亡死域的意图。
它在弄清楚系统被剥掉的原因。沈木晴作为亲身经历者，一定感到过那份炽热。
死亡海的力量在度过去的时候，同样会带走万物初核释放的热量。
只要这一份关键词被吐出，归亡死域必然采取最凶猛的攻势！
“砰！”
苏宇毫不犹豫地开枪打出，歼灭的子弹飞射去，却在半空被归亡死域一把拍碎。
破灭之触生效的回馈感传来。
苏宇清晰看见，人形虚影在一瞬间如被定身一般，呼吸节奏也一刹那紊乱。
灵魂攻击是有效的！
但这一幕也落在沈木晴的眼里。
她再也没忍住泪水，两行热泪流淌过鼻青脸肿的面庞，那唇齿张开，血水与碎肉以及烂掉的牙齿藕合在一起，如丝线般连着口腔上部。
无声的，嘶哑的，声音一点点发出。
“啊……啊……”
绝望写满脸。
被深爱之人背叛，被厌恶之人羞辱，体无完肤。
这些伤痛没有击碎她，哪怕骨头全断，哪怕经历一次死亡再被欺辱，她一直忍着。
直到苏宇向她开枪。
心随着枪口迸发的火焰破碎，无论子弹是否击中肉体。
苏宇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与同情可言。
“万物初核在哪？”归亡死域手一用力，沈木晴的脖子直接被捏碎。
她顽强的生命力只停留在泪光闪烁的最后一面。
那泪珠洒出，在半空串连成线。
在死亡海与归亡死域的争斗中，沈木晴毫无还手之力。
序列一彻底阵亡的消息向地球上所有玩家通告。
燕辰顺理成章成为下一个序列一。
然而令人心寒的是，无论是苏宇还是归亡死域的主人，他们都从未在乎过沈木晴。
就像是在时代浪潮无力被卷进去的普通人，身不由己，无人在乎。
不知不觉中，苏宇变得很冷血。
算是迷失吗？还是越走越深，无法自拔……
“我赢了。”
苏宇意外地冷静，他没再表现出任何惊讶，冲动，愤怒等等一切会牵扯面部表情的情绪。
而是冰冷，平静，然后简短地说出这三个字。
归亡死域的攻势也忽然顿止，它看向苏宇，沉默着，良久后才说道。
“这样啊。我早该想到的，难怪我翻遍整个宇宙都没找到，原来‘万物初核’一直在你身上。不，应该说是死亡海里。”
苏宇能听到归亡死域深呼吸一口，它又继续道：“也不算亏吧，我花那么多心思，编造系统信息，伪造错误情报，把你逼上世界公敌，送去那么多世界，就只是想知道万物初核在哪。现在我知道了。”
“让你知道万物初核的情报是我最大的失误，但你毫无办法，你取不走。而且我能伤到你，离击溃你的那天又近一些。所以这一次还是我赢。”
“嗯，万物初核和死亡海是完全相斥的事物。两者级别相同，但水火不容。那家伙能将它收进死亡海里，不得不佩服。”
归亡死域转过身，空间出现波动。
“赢的不是你，是他。算是对你的欣赏吧，劝你别那么相信他。”
话语落下，归亡死域消失不见，苏宇心中却更沉重几分。
它能如此坦然地离开只能说明一件事。
归亡死域已经知道怎么取回万物初核了，所以它根本不怕。
也是在确定归亡死域的主人彻底离去后，苏宇微微启唇，血腥味疯狂钻进鼻孔。
他向着沈木晴的尸体走去，每一步都极其缓慢，如脚上套着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