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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千山万重 > 第102章 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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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启笑说:“你们既然都明白本将之意,就该回去好好考虑帮着农忙的人选。一定要交代兄弟们,婚亲大事不得儿戏,更不得以势压人,要勤快知礼,若是能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事兴许也就成了,实在不成的,以后再作安排就是。”

一众将领笑呵呵跟着苏启身边往回走。苏启带着一众军将回到铁卫关军营中之后,寒暄一阵便各自往着自己驻地而去。

次日,苏启带着影卫女卒一众到铁卫关南侧的山脚军田挖土豆,军户家眷们在半个时辰之后,由梅云丰带领下赶着数十大车到了地边路上。

苏启取下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待梅云丰走到近前,苏启笑说:“怎么还带了这么小家伙过来?”

梅云丰笑说:“大将军有所不知,大家伙一听大将军一大早来了地里,都纷纷带着家中小儿往着城门口聚集,都想来搭把手。”

“来了也好,派几个人去山边拖些枯柴回来,孩子们跟在大人身后捡土豆,等他们饿了,把年老的伯伯大娘安排一些出来烧土豆。”

苏启说完之后,便拎着锄头要转身,梅云丰说:“大将军,要不你别做了,在地边指挥行了。”

“你去安排事情,我去挖土豆,你看看,我们挖的这些土豆,又大又光滑,这沙地种的土豆,不但香而且特别粉,一会烧出来之后,你就知道其中滋味了。”

梅云丰笑呵呵应着正待转身,苏启问:“云丰,有没有带了酱来?”

“带了,将军。保证够吃。”

百姓们看着苏启和一众影卫使锄头很是老练,不比自己这些侍弄庄稼惯了的人差多少,不由心中又多了几分亲近!不论是原来百鼎的军户,又或是新近迁来的军户,对生活的期许越来越浓!

影卫虽然穿的是全是粗布衣裳,可百姓都知道这些女子往常露面的时候可都戴了面甲,也倒没人想着挨近,倒是一些个小孩子跑到影卫身后,麻溜捡着土豆,还将土豆上粘了的沙土轻轻抹去,一窝一窝的土豆铺在地间晒一晒。

苏启挖了一阵转身走到几个七八岁的小家伙跟前笑问:“你们饿了没有?”

几个小家伙倒也不惧生,其中一人一边捡着土豆一边说:“现在还不饿呢。”

“好,那就再捡一会,你们尽可能把土豆围拢一些,差不多大的放成一堆,不小心被挖烂了的,又放一处。”

“好的。”

见几个小家伙手脚灵快,苏启笑容越发浓郁,心里的感慨更是强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看着这些孩子,一边将一个个土豆上粘的沙土抹干净,还把不小心被挖烂的土豆都好好堆到一处,哪怕影卫往后捡扔过去的一个个指头大小的土豆都分捡了出来,苏启脸上的笑容逐渐被沉重取代。哪怕只是一个个大指头一般大小的土豆,在年景不好的时候,也是能够活命的。

孙晓捡了一窝土豆起身,刚好看到苏启微红的眼眶,不由对身边的张兰等人小声说:“跟姐妹们说,挖的时候瞅好了再下锄头,挖烂了土豆,公子都心疼了。”

孙晓到了一个大瓦罐里洗了洗手,取了一只陶碗倒上茶水递给苏启,苏启笑着接过说:“晓儿,以后不打仗了,我们便把莲花山的田地都耕种起来,你看,这一地的土豆,看着就让人感觉到踏实。”

孙晓眼中放光,一脸向往笑说:“公子,奴婢也期待那一天早些到来,我们就跟着公子耕田种地。”

苏启把碗递给孙晓:“问问孩子们要不要喝水。”

“我问过孩子们,他们说自己带了水,还说公子带的茶水要留给公子喝。”

苏启看着不远处的一群孩子说:“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去开蒙。正是求学的好年纪,哎!”

孙晓用陶碗倒了半碗茶水喝下,一双美眸里爱意绵绵看着苏启说:“公子,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实现的。”

“你看,他们这么小,就已懂得把土豆的根杆捡成一堆晒干,说明他们的母亲或是祖父祖母已经教会了他们怎么做这些农活,可叹的是,住在城中的很多子弟,多是不知辛劳,五谷不分,满嘴文章道德。我能肯定,他们都能生起炭火,也能割草喂猪喂羊,还能到这些山间去捡枯柴,兴许已经学会了做饭做菜。多好!”

孙晓挨近苏启一些说:“公子,奴婢晚上服侍你可好?”

看着孙晓亮晶晶的大眼睛,苏启一个劲点头。

十几堆大火燃了起来,一些被挖烂的土豆在猛火烧过一阵,积了一些木炭下来之后,被一个个或是一块块丢到炭上,老人们拿着木棍将烧断的柴拢了拢,将土豆盖住。

苏启见一些妇人把已经糟坏的土豆收到一处,眼里全是疼惜之色,苏启上前笑说:“有些烂了的也不打紧,今年雨水是多了些,这些烂了的,一会收回去剁碎煮煮喂猪。”

妇人们听了苏启的话,都抬头看着苏启,一妇人说:“大将军,我们就是想到以前断粮的时候,看着这些烂了的土豆,心里不好受。”

苏启轻声叹说:“都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以后给土豆锄草拥根的时候,让每一行土豆之间的沟再深些,拥着土豆苗的土包堆高堆大一点,这样一来,大雨来的时候,多余的水都会从每行土豆之间的小沟淌走,就算是低洼一些的地方,土豆长大的过程当中,也不会遭水淹,土豆长的好不说,这土豆烂的也就少了。”

看着围拢过来的数百人,孙晓等人一边不动声色留意着众人,一边眼神灼灼不时瞄向苏启。

“以前呢,可能粮食有所短缺,纵是你们想到要好好拥根,但干大半天活之后,已然疲累不堪,自然是有心做却是做不好,以后就好好做就是了。”

一老汉哽咽说:“大将军,我们以前确实想要好好耕种的,只是官府和边军不时便要召劳役,人手不够,只能是捡着要紧的抓。”

“以后不会了,你们好好耕种好田地,不但能够填饱肚子,还能给军队减轻压力,以前是他们不懂这其中道理。”

众人纷纷从火堆里将土豆扒出来,有人捡了有刀口状的小石头刮着土豆烧焦的外壳,有的则是在锄头刀口上刮着,也有人直接找到一个大一些的石头,往着石头上来回磨梭,大多是把外层的黑灰刮了露出土豆金黄的肉色,便拿着一根小棍从装酱的陶碗里挑酱抹到土豆上,张开嘴咬下一口,继而“咝咝”吸着气,嘴巴一张一合之下,将土豆给咽下。

苏启看着每个人嘴唇都黑乎乎的,齐齐’咝咝“着吃得乐呵,不由心头莫名欢喜间,升起一丝怅然。

整整五日,苏启带着的几百号人,才把南山脚的土豆挖完,第一日吃的烧土豆,第二日苏启干脆命人拉了三口大铁锅到地间,特意挑出十多个妇人,洗刮土豆切块,洗米,切上腊肉,三大锅土豆将汤干的焖饭,吃得一个个肚子溜溜圆!

苏启指挥着将地亩分别种上了青白苦菜和萝卜之后,又带着影卫一众到稻谷地里薅草,影卫一众听着苏启介绍着各类水草,被苏启念及的牙齿草、稗子、小鱼公公草、水芹菜等名字逗得一阵阵哄堂大笑!一众影卫问及这些草怎么怪取的这些名字,苏启讪讪笑说:“这都是我祖父带我到城外劳作之时告诉我的,我当时也像你们一样问了这样的问题,我祖父瞪了我一眼,说从来就是这么叫的,都叫了成百上千年了,名字又不是我取的,这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影卫一众听了又是一阵哄笑。顶着炎炎烈日,苏启一众不时直起身来,挺挺腰肢,擦擦汗水,孙晓朝苏启说:“公子,薅秧还是挺辛苦的。”

苏启抬起手在孙晓面前晃了晃说:“晓儿,你看,这手长时间在泥水薅着杂草,杂草根部的淤黑至少要过好几天才能彻底洗干净。”

离苏启较近的影卫都挺直身了听着苏启说话:“还有,让你们将手臂和脖子捂严实一些,虽说低着头在稻谷行道里闷热了些,但是稻叶的划伤却可以减少许多,我记得我小那会,手臂和脖子,还有小腿被稻叶划破了好多地方,出汗的时候,火辣辣的疼!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时至将晚时,启宁帝、贺通、霍玉柱和蒋庆明四人来到稻谷地边,看着苏启率领的两百影卫还在稻谷空里薅着草赶趟,四人不由俱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启宁帝朝身边的营将说:“去请驸马带影卫回营吃饭。”

“遵旨。”

“朕万万没有想到,小启能够做到这一步!一军主将以身作则,能够带着将士们帮着百姓收种忙活,单从这一点来说,这些将士就与主将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陛下,在这方面,苏公确实做得比许多人都要好了许多。”

蒋庆明的话,得到了启宁帝三人的认同。

贺通说:“小启此举给我的启发很深,家中小儿们五谷难以分清,比起小启把这农活做得这般熟练来说,差距实是有些大呀。”

霍玉柱很是认同:“是呀,家里的兔崽子,韮麦都难以分清,惭愧呀!”

苏启一众从田埂上赤脚向着路边走来,启宁帝笑呵呵看着走到跟前待要行礼的苏启一众说 :“免了!朕要是知道你们的计划,朕就不出去逍遥了,跟你们一块挖土豆,烧土豆吃,种萝卜青菜,再下地薅秧,这滋味可就好多了。”

苏启讪笑说:“父皇多年殚精竭虑,为国事操劳,现今到了边地,多看看这如画江山,更利于国策制定。”

启宁帝哈哈大笑说:“别贫嘴了,带她们去小河边洗洗,该回营吃饭了。”

饭后,启宁帝看着苏启脸脖上一道道划痕说:“要是安安锦儿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还以为是朕让你去的,肯定又要数落朕。”

“不会的,父皇。安安锦儿也很喜欢下地劳作。”

“好!你们夫妻同心,比什么都好。”

顿了顿后,启宁帝说:“小启,平昌皇朝这些年积蓄不菲!据说此次十五万的大军只用一月余的时间便打下了百鼎半郡之地,百鼎军与平昌皇朝屡屡接战下来,折损不少,战力上更是弱了不止一筹。如今两军战力极为胶着,若非几场大雨致使平昌皇朝攻势停滞了下来,可能平昌皇朝已然夺下了百鼎青沙整郡都难说。而大兴皇朝确实起了动兵的念头,凌仲四万大军直推之下,才消停下来。这样一来,百鼎和大兴的联盟自然已是冰消瓦解!现在就看宏和帝怎么权衡了。”

苏启想了想后说:“父皇,大兴云关方向是否需要震慑?”

“不用,我们重兵压在边地一线上,便是要告诉大兴,若是大兴胆敢妄动,西关和穹沿两路边军便以雷霆之势让大兴知道疼痛!”

“父皇,百鼎是否会认为我大炎不可能坐视平昌坐大,从而想要我大炎主动与之接洽?”

启宁帝反问:“小启,若是换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回禀父皇,儿臣会与两国进行商讨联合,先行将平昌给压下去。”

“宏和帝想来会跟你一样的想法,否则,百鼎迟暮在即。其实,百鼎若能答应朕的条件,签定修好条约并非不可,只要他百鼎边军规矩做事,于两国而言,并非坏事。”

“陛下,想来要不了几日,必有使者到此求见陛下。毕竟若是青沙郡被平昌全面夺取的话,再想拿回,可就难了。”

霍玉柱的话,让启宁帝几人都不由点头,蒋庆明说:“可不论如何,也得等百鼎使者到来,否则我们恐怕只能是实施第二套对策。”

“再等几日,若是等不来百鼎使者,再作商议。”

蒋庆明、霍玉柱、贺通和苏启齐声回说:“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