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龚婉茹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可在她的基因比对成功那天,在工作人员联系她的父母时,说“打错了”的男人的声音,好像是谢世生……
方菲淡去的记忆,很快鲜活起来。
方菲有一段时间,总是不由自主的去回忆认亲被拒那日的场景。
每回忆一次,心脏就像被劈开一次,疼得她恨不得自己没有心,那样她就会不痛不痒,没心没肺,开开心心。
后来,她努力调整,慢慢淡忘。
当时可能是太难过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父亲”的声音是熟悉的。
现在在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的前提下再去回忆,才发现谢世生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透着一抹熟悉。
谢世生拒绝承认自己,是为了保护生病而遗忘自己的龚婉茹吗?
毕竟谢世生对龚婉茹,是挺好的。
可是明明她和谢沐白都是龚婉茹的女儿,为什么龚婉茹只记得谢沐白,而遗忘了自己?
方菲陷入了巨大的自我怀疑和否定中。
是自己不够讨人喜欢?
还是她是多出来的一个?
虽然现在倡导男女平等,但是她的过往经历和所见所闻,让她知道很多家庭都希望儿子。
女儿可有可无,但儿子必须有。
如果连续生育女儿,除了大女儿之外,后面的女儿就很容易被忽视,甚至有人会说她们是多出来的。
她,是不是真的是多出来的?
……
……
各种问题在她的脑袋里交织,她有种无法承受的痛楚。
她甚至一度滋生出要找龚婉茹问询的冲动,可她到底忍住了。
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浴室门被人敲响,是傅荆川的声音,问她是不是在洗澡。
她不想被傅荆川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傅荆川肯定早就知道她和谢家的关系了,所以一直在劝她减少与谢家的接触。
他已经在努力的保护自己了,自己又怎能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净给她添堵呢。
她担心傅荆川闯进来,立马把门反锁,提着嗓子故作平常地说:“你去隔壁洗吧。”
“一起吧,把门打开。”傅荆川说着晃动了几下门锁。
“我好困,想洗完就睡觉。”
傅荆川是体贴的,闻言也没继续纠缠,只说:“你声音怎么怪怪的?”
“我在洗澡啦,鼻子和耳朵不小心进水了。”
把傅荆川忽悠过去,方菲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床上,等傅荆川洗好澡回来,就看到方菲湿着头发躺到了床上,从被子里露出的头发,还湿漉漉的。
“头发都不吹干就要睡啊。”傅荆川上床来,软硬适中的床垫略略塌陷。
因为哭泣导致鼻塞,方菲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好在可以用困意继续搪塞:“我好困啊,画了十多个小时,眼睛都睁不开了。”
“以后别那么拼,给你开画展,是为了让你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快乐,如果你太辛苦,就和初衷背道而驰了。”
傅荆川说着拿来吹风机给方菲吹头发,方菲双眼红肿,便面朝下趴在枕头上,把整张脸埋进去,这样傅荆川就看不到了。
在吹风机的嗡嗡声中,方菲尽快地调整着情绪,可还是有几颗眼泪花滑落,好在都落进了枕头,除了枕头和她,不会有人知道。
等头发吹干,方菲打着哈欠说了句谢谢和晚安,就用被子捂住脑袋睡觉,傅荆川盯着她圆润的后脑勺看了会儿,把灯关了从身后抱着她。
方菲有些抗拒:“我真的困了。”
傅荆川有些无奈:“我只是单纯地抱着,什么都不会做的。”
傅荆川的怀抱是温暖的,温热了方菲的身体,可方菲的心却是冷的,就像一颗冰球,怎么都不能暖和。
还好听着傅荆川呼吸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也被人需要,心里的难受才驱散了些。
这一夜,方菲没有进入深度睡眠,只有天快亮时才眯了一会儿,但很快就从梦里惊醒过来。
傅荆川感觉到方菲的不安,把她紧紧拉向自己的怀中,用很低沉的声音问她:“怎么了?又做梦梦到他们了?”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方菲的亲生父母。
方菲不想承认,她只说:“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好的绘画构思。”
傅荆川笑了,无奈又佩服:“看来你有做工作狂的潜质。”
“喜欢吗?”
“不喜欢,我不希望你太辛苦。”
方菲想着抱紧傅荆川的手:“你也别太辛苦。”
“嗯,收回顾氏,我就把公司交给别人打理,到时候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好啊!”方菲想,她确实需要离开这个地方,调整一下自己的思绪,尽快从自己的身世真相中解脱出来。
她不想再内耗了。
内耗太令人痛苦了。
第二天,傅荆川七点就去上班了,一夜没休息好的方菲也没有睡意,起床去画画。
可脑子却像浆糊似的,画出来的东西连狗看了都嫌弃,方菲看着旁边酒架上的酒,突然有了个想法。
她取了一支年份较近的红酒,找不到开酒器,就用美工刀撬木塞,费了番功夫总算打开了。
她已经很久没喝酒了,她喝的时候说喝一杯就好,一杯喝了又想喝第二杯,可等一瓶都喝完时,她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于是她拿了第二瓶……
接着第三瓶……
……
记不清喝到第几瓶的时候,她完全喝醉了,醉得没有意识,直接躺到地上睡着了。
中午娟姨去叫她吃饭,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儿,接着发现躺在床上的方菲,叫了半天都叫不醒,后来摸到她浑身都很烫,才意识到方菲喝醉且发烧了。
娟姨立马给傅荆川打电话,电话没人接。
娟姨又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可家庭医生的亲戚生病了,他回老家给家人治疗,加上大雪封路,一时半会回不来。
娟姨看着烧的大喘气的方菲,最终决定送方菲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