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集团的汉子,实质上大多都是一腔血勇狠辣的普通人。
让他们做事可以,上街砍人也都愿意,只要给钱给刀,就能把明面上的敌人都给劈成渣子。
但要是让他们提防暗中的威胁,从驾驶、追踪、警惕、射击等方面全方位保护一个人,显然不行,至少目前做不到。
相比那些受过训练的专业保镖而言,他们有着诸多不足,无论是经验意识,还是格斗技术。
就如当初雨夜袭击的李默金,一群汉子雨夜追击,哪怕最后撞坏了车都没能拦下对方,最后只能目睹敌人逃窜消失。
所以陈耀东很清楚,自己现在最缺乏的,不是金钱,亦不是势力,而是能够让手下汉子真正武装起来的能力。
在这一方面,从军伍特殊兵种退伍而回的赵城,显然相比其他汉子有着一定程度的经验优势。
他在军伍里面就接触过枪械射击,格斗本事也不差,警惕和侦查意识也有。
所以,他就是陈耀东这段时间思考再三,最后决定派去港岛收购安保公司,并以其为底蕴,在东胜内部组建出一支安保力量的最终人选。
只有这样,东胜的獠牙才能变得更加锋利,才能真正在风浪波涛里走的更远。
除此之外,实际上陈耀东还有着另外一个考量。
如今从大丰村、青山县前来投靠他的人太多,而豪气大方都是他甩不掉的标签,也是一众兄弟死心塌地的真正原因。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将这些人拒之门外。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需要花钱养人。
而安保公司这个路线,不仅能帮助他将这些精力旺盛的青年汉子纳入其中,通过训练成为东胜的武器和盾牌,同时也能利用安保公司的利润将这笔开支抵消。
他很清楚后世安保行业的火热,光是港岛地区,目前就有七八家成熟的大型知名安保公司,不少港岛富豪都会雇佣其安保人员保护自己及家人安全。
等到几年后大陆地区开放相应安保营业牌照后,安保公司更是会如雨后春笋一般接连冒出。
所以,安保这个市场目前完全就是一片蓝海,前景广阔,潜力巨大。
他如今布局入场提前落子,自然就能在未来从中分一杯羹。
届时,所有前来投靠的汉子都统一输送到安保公司锻炼筛选,吃得下训练苦痛的人留下,受不了的就离开。
如此一来,无论最后是走是留,外人都无话可说。
想到这里,陈耀东神色严肃,看向赵城的目光越发认真。
“那边的安保公司不少,侧重方面都不一样,所以我希望每一个公司你都能去好好考察学习一下。”
“资金和经营方面的事情你不用考虑,我会让丽萍派几个得力骨干前去帮忙,你只需要抓训练就行。”
语气稍顿,陈耀东继续交代道:“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
“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给我说,我给你兜底。”
话音落地,感受到他的信任和期待,赵城重重点头:“放心吧,东哥。”
“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他很清楚这是一份沉甸甸的看重,面色相比以往显得略有些沉静,平稳中还夹杂着一丝果决。
在平日的很多时间里,不论是看着杜武和张大虎那如左膀右臂一般的形影不离,还是目睹祝浩文和杨力两人在生意场和道上帮助公司的披荆斩棘,他都会隐隐觉得自己显得有些多余。
私底下,他其实很早就希望自己能够站出来为对方好好尽一番力,做一番事。否则当初千里追凶时,他也不会主动跟着张大虎一起奔赴未知之地,依靠一抹寒光来手刃仇敌。
所以这一次,想到自己终于有事可做,可以为其分担一分重压时,赵城就发自内心感到高兴满足,打心底里发誓要把事做好。
闻言,见他双眼明亮信心充足,陈耀东点了点头,微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好,一路顺风。”
“希望过段时间,你能让我大吃一惊。”
话毕,一番交代结束后,赵城便离开东胜大楼,带着几位东胜集团的精英人才,乘着当天飞机就去了港岛。
随着他的离去,陈耀东再次坐回到真皮办公椅上,继续埋头翻看着那堆积如山一般的需要他签字审核的集团资料。
一瞬间,他再次想到了那躺在病床上的身影,表情显得颇为无奈。
“老陆啊........”
..........
江省第一人民医院,一间独立病房内。
相比当初扎满针管的情况,如今陆远恒的心跳早已平稳,身体状况也回归到了康复标准,早在大半个月前就从抢救室转移到了这处康复室。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依旧平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没有醒来。
当初的两发子弹一上一下,各自打穿了他的肺叶,鲜血洒满了一地。若非抢救及时,十有八九就已经离了人世,去见了真正的阎王爷。
但即便如此,由于失血过多外加他身体本就虚弱,主治医师和江省最专业的医学大拿都对他的苏醒并不看好,大多都认为他极可能后半生都需要在一片黑暗浑噩中度过。
正因如此,当初的陈耀东才会那般暴怒和愧疚,甚至每次面对陆远恒妻子方翠钰时,都有些不忍。
“老陆,今天吃的红烧排骨,你闻闻,香吧?”
“以前你最爱吃这个,还老爱说我做的味道不行。”
病房内,穿着一身普通淡色长裙,神色略显憔悴的方翠钰端着一个餐盒,坐在病床边自顾自说道。
她不相信那些医生说的话,因为她一直都觉得自家老陆醒来只是早晚的事。
只要自己多陪他说说话,他一定能被自己唤醒。
“现在你真该起来尝尝,看看我这手艺进步了没。”
“喏,尝尝?”
话音落地,但病房内却仍是一片安静。
见他依旧依旧紧闭双眼没有回答,哪怕早已经历如此一幕二三十个日夜,方翠钰的眼里也悄然浮现一抹黯然。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勉强笑道:“行,你不吃也行。”
“那就我吃了呗,嘿嘿。”
方翠钰边说话边夹起热气腾腾的红烧排骨,咬了一口道:“嗯,不错,我感觉街上馆子都没我做的香。”
“你说呢,老陆?”
话毕,康复室内依旧死寂。
方翠钰笑着不管不顾继续咬了一口缓缓吞咽,不多时就感觉到略有些咸味。
“抱歉啊老陆,可能是盐放多了。”
她默然转身放下餐盒,一边抹泪一边勉强笑泣道:“下次,下次我一定少放些。”
见他依旧紧闭双眼,方翠钰再也绷不住,不知失望了多少次的心像是要碎裂。
“老陆。”
“你等我,我出去洗把脸就回来。”
话毕,就见她抽泣着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人来人往,但病房内却仍是空白死寂。
蓦然间,无人可见。
病床上的右手食指,悄然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