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欧阳英昭给我新找的管家孟叔带着三个仆人来见我。他给我一一介绍,我叫孟大海,今年四十九岁,身体很强壮,给人家当管家已经十五年了。这是小明,今年十七,这是强子,也十七,这是小罗,十六。我们都是白陀关人士,公子今后就使唤我们,我们一定将公子伺候得妥妥帖帖的,也会把梦园收拾好。
我点头“有劳了孟叔,家里还有两个丫环一个厨子,以后也都要您费心。”
孟叔憨厚一笑“公子说的哪里话,任何事情您吩咐就是。”他跟文叔不一样,文叔给人的感觉是不苟言笑,心思细腻的。而孟叔更有亲和力,要大大咧咧一些。至于小明、强子和小罗,都比较壮实,跟小鱼、小旺他们三人的单薄不同,感觉很有力气还有一身武功的样子,要不是给我当了仆人,说不定是当兵的好苗子呢。
梦园的一切又回归了正轨,只是有些事情永远会植根于心底,并不容易翻过去。
夜幕降临,欧阳英昭指挥我在地板上铺好床铺,他一屁股坐下,赖在我床上不走。我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问道“将军这又是干嘛,这是你随从的地铺,难不成你想睡这里?”
他一脸无辜“被你说着了。”
“那你睡吧,我去侧屋睡。”
“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回营了,一大早!”
“然后呢?”
“你就在这睡嘛,就像打猎那天晚上一样,在我肩上睡。” 说着还拍拍自己的肩,冲我挑眉。
“算了吧,那样你根本睡不好,明早你连手都抬不起怎么骑马回营,回营后还有诸多事务处理,太累了。”
“胡梦,你就坐下来嘛,啊?”真不错,还撒上娇了。
他那个样子让我根本挪不动步,没法拒绝。挨着他坐下目视前方“将军,你都不像你自己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笑音“那我像谁?”
“你现在多少有些像不着调的胡梦。”
他的嘴唇凑到我耳边“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会越来越像他?”
他这样我真怕自己定力不足把持不住,缓慢的深呼吸,尽量不要让紧张太过明显“不知道。”
“行了,你靠过来我便不逗你了。”
听话的靠上他的肩“将军,真的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办案的王大人,治病的莫大夫,梦园门外的道路、石阶和墙壁。跟文叔他们没有一点相像的管家、仆人,还有供我们这帮人生活的银票。”
“别谢我,道谢就是生分,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我现在也好希望地下城的八尾狐能复活,我想请它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让我我变成一个女子。”
“为什么?”
“这样的话我就没有顾虑了,就能看清我对将军到底是什么感情,也许我会很期待嫁给将军呢。”
“有什么关系,我不在乎。”他不在乎,我可在乎得紧,他这样完美的人怎么能有污点。
为了岔开话题,也有鬼使神差的成分“将军,这个给你。”
他接过去“是那条手帕?”
“对呀,送给将军,已经洗干净了,还熏过香的。”
“是哪个姑娘送给你的,你给了我合适吗?”
“不要算了,还我。”他用另一只手捏着,伸得远远的“没说不要,只是担心你不好交代。”
“没什么不好交代的,别人还的只是一份谢礼,没有别的用意。”
他的唇角微不可查上扬“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带上笑意,闭上双眼我不再接他的话,假意睡去。
不多久他也睡着了,呼吸均匀舒缓,轻轻帮他躺下,我回到床上去睡,让他体验一下随从的床铺。夜悠长静谧,梦园出事以来这是我第一次睡得踏实。毫无悬念的,我在他之前醒来,在他床边席地而坐,睁开眼的第一句话“我怎么躺下了,那你怎么睡的?”
我张口就来“坐着睡冻醒了,我看将军也睡着了,又抱不动您,就只好让您睡在这了,我在床上睡的。”说着指了指那边的床。
欧阳英昭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同一时间掀了被子穿上鞋“我是不是睡过头了,你来替我束发,别误了时间。”
“将军没有睡过头,是我担心你睡不惯我的床早起过来看看。”
他已经坐到凳子上等着我了“那就好,快给我束发吧。”
他的头发又黑又亮,如瀑如墨,梳起来很轻松,他兀自开口“明日我就要自己束发了,还要连续过好几日没有随从的日子。”
“案子一有结果我就回营,绝不让将军久等。”
他笑笑“案子有王大人,你有我,别太难为自己,记住了?”
“知道了,有任何事情就找您。”
欧阳英昭走后,我每日让小明和强子护送莫大夫前往大牢诊治柳儿三人,从他们三人那里得知柳儿他们情况稳定。除了依然不能说话,中毒没有进一步加深。
半月后王大人再次传了众人上堂,柳儿租房的牙人,带小墨和欣欣出城雇佣的马车夫,以及在峒城画的画像等等人证物证统统呈现在众人面前。
据牙人所说,最开始找到他的并不是柳儿,而是一个高高瘦瘦,看起来精壮结实的男子,我想应该是长生。王大人显然也想到了长生,询问柳儿后,得到了她的肯定。
长生找到牙人目标明确要租一个和梦园一样格局的院子,并表示价格不是问题。牙人找到合适的院子后,长生和柳儿一起去看的,一次性爽快的支付半年的租金,并且给了牙人二十两银子作为报酬。如此爽快的客户并不多见,牙人对他们印象深刻。让牙人记住他们的还有一个原因,租房当天长生就已经交代了,半年期满他们不会多住一天,东家可以提前找租客或者买家。
马车夫的证词透露了更多信息,有人在案发出城前的一天下午找到他,说是要带家中病人出城救治,他还纳闷城中明明有大夫为何要出城,那人告诉他城中大夫都看遍了,药石无医,要到城外找隐世的高人。他又问那为何要等到明日,那人说路途遥远,明日一大早出城,天黑前赶到。但实际上他出城后走了不到十里路他们就下了马车要自行前往,而他则自己回了城。他觉得这家人好奇怪,虽然的确带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姑娘,但却不像着急治病的。
据他回忆,他们一共五人,两个男子骑马,经过辨认他确定乘马车的是柳儿和小墨、欣欣。因为当时是昏迷的,小墨和欣欣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只有柳儿点头承认。至于骑马的两名男子都是中等身材,不高不瘦,除了知道不是长生也不是大壮和阿水之外其他一无所知,柳儿几人也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小墨和欣欣也陈叔了他们在柳家庄祠堂醒来后被绑以及被大壮和阿水轮流守着的情况。
根据掌握的证据,柳儿三人参与了小墨和欣欣绑票,王大人将之收了监。退堂之后他告诉我当日在城门口值守的官兵他已经细细问过,但由于每日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几人出城时并不引人注目,他们也根本记不得当时的情景,此案只能从长计议慢慢深入探查。
我知道他已经尽力了,对手是经过长时间筹划准备的,我们本就被动仅有的证人也失去了作用,就算不甘心也只能如他所说慢慢探查。谢过了王大人,带着丫环仆人会梦园,小墨和欣欣情绪很是低落。我本想劝慰几句,但候在衙门口的小莲却打断了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