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看向了顾惊鸿。
顾惊鸿耸耸肩：“看我干嘛，副总裁叫你呢，去呗。”
凌霄将盘子的那块牛肉塞进嘴里，而后站起身，与旁边的穆念白并肩朝外走去。
然而当凌霄与穆念白跟着洪欣曼左转右转，来到了二楼展厅内一个非常隐秘的小房间。
这房间里摆放的都是些恐怖的陈列品。
例如被高离渊砍下的，非常罕见的A1级菌兽的头颅。
这颗三角形，生满了骨角与尖锐的结晶凸起的菌兽头颅比凌霄人还要高，一张大嘴里最短的那根尖锐如剑的牙齿也有凌霄小臂那么长。
从这颗头颅，凌霄不难推断出这只菌兽生前究竟有么庞大。
高离渊不愧是半神，换了别人绝对没可能击倒这种等级的菌兽。
再例如，一坨装在密封柜里，从外观上看像是数个被烈火烧融在一起的人类连体而成黑蛹。
这间小展厅里的东西别说是普通人了，就是凌霄自己都在第一眼见到时被吓了一大跳。
也难怪这小展厅基本没什么人来！
洪欣曼说道：“小白，麻烦你把门反锁一下。”
穆念白点点头。
当听到门锁“咔哒”一声锁上后，洪欣曼长出了口气：“说实话，这整个任务是个巨大的冒险，因为事先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个装置到底能不能逆转结构性崩解。”
凌霄不由地有些惊讶。
集团什么时候这么冒进了？！
这么多年来，集团给所有人的印象基本都是极其保守，不仅在建筑风格上，更是在面对这类突发状况时，基本不会采用什么冒进的方法来解决。
比如5·15惨案中，龚兰重组粒能师部队的提议，集团就予以了驳回。
董事会的那帮人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一般最先想到的都是“祖宗之法”，而在祖宗之法中，粒能师部队是不应该存在的。
洪欣曼自然知道自己的话的杀伤力。
她笑了笑，说道：“集团需要做出改变了，再继续像之前那样，只会带着全居境的百姓走向灭亡。”
凌霄自然清楚她这话的潜台词。
洪欣曼她自己就是这个变革者，她会带着集团，还有居境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穆念白则更为直接地问道：“既然这样的话，您打算从哪里开始呢？”
“这次行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需要你们帮我完成第二步。”
“第二步是什么？”
“小白，凌霄，你们还记得在E51区抓住的那两个来自克兰登堡第一帝国的姑娘吧？”
凌霄思索了几秒后说道：“我记得这俩人里有个叫什么丽芙·冯·黑森的，好像是这什么第一帝国的公主吧？”
洪欣曼点点头：“没错。”
穆念白不由柳眉轻蹙：“您的意思是……集团已经和克兰登堡第一帝国达成了协议？”
“不，是我单方面和第一帝国达成了协议，汉斯·冯·黑森可以拿回他自己的，还有他们那护国公的孙女，但作为回报，
他们要把阳伞人的战斗部署交给我们，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把一个人交还给我们，帮我们消灭掉昇阳人四个装甲旅。”
这就有些离谱了。
且不说克兰登堡人目前和阳伞人之间是否还是敌对关系，这场针对烛龙生物的袭击是否是其它三方共同制定的，单就这事儿本身就已经很离谱了。
绕过集团，单独和克兰登堡第一帝国达成协议，这不是当叛徒是什么？！
凌霄甚至有个更加惊悚的设想——
这个丽芙不会是洪欣曼私下里释放的吧？
这整个行动该不会都是个豪赌，洪欣曼在赌一切都会向着她所预料的方向发展，自己能够在集团其他人发现丽芙和米娅失踪前，靠着这两个肉票做出些功绩。
例如让进攻的三个居境内讧之类的。
如果计划成功了，洪欣曼完全可以以此来倒逼董事会，董事会也没理由再去追究这些烂事。
但如果计划不成功，丽芙和米娅被人劫走了，或是门都没出就被人给卖了呢？
这个后果凌霄不敢想。
凌霄看向了穆念白。
穆念白的嘴没有动，但凌霄确定自己绝对是听到她的声音了：“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凌霄不由地叹了口气。
就算自己说不想赌，有办法吗？
洪欣曼的意思很明白：
咱们三个现在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事儿你们俩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她完全没有给二人拒绝的机会。
穆念白说道：“时间，地点，还有怎么接头。”
洪欣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凌霄。
凌霄同样点点头：“如果能借克兰登堡人的手，干掉昇阳人是再好不过了，这买卖很值，两个肉票破坏他们的联盟。”
洪欣曼这才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只要按照我的计划走，绝对不会有差池。”
凌霄最怕听到的就是这种话。
在学院那会儿，每次对抗赛那个屎诗队长都要说这话。
结果每次说完这话之后，计划不出岔子就是白日做梦。
更不用说，这个屎诗队长还是个喜欢玩“机枪阵地左移五米”之类微操的弱智。
洪欣曼的计划是写在纸上的，这在这个时代是不多见的。
她将这张纸铺开在那个连体黑蛹的密封柜上，而后详细地给二人讲解了注意事项。
双方的交接地点是在早已废弃近五百年的上层旧居境内。
想要抵达这个地方，必须先钻进寂静死域，找到一条代号为o7的上行通道，通过这条上行通道抵达旧居境的埃普西隆街58号。
克兰登堡人会在这座建筑内等待。
这个计划极为抽象。
参与计划的只有四名粒能师和十名鸣镝辅助军士兵——虽然丽芙和米娅都是粒能师，但哪怕是个傻子都知道，绝对不可能让她们能够使用粒能。
而且不提人员配置，单就这个路线就很离谱了。
寂静死域的情况比刚刚结构性崩解中的E区还要糟糕，而旧居境的情况要比寂静死域还要糟糕上几倍。
进去基本就是十死无生。
凌霄不禁有些疑惑。
既然地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为啥不在地面上随便找个地方来把这事儿给办了，非得跑到旧居境去。
要是丽芙和米娅在路上出了什么事，那乐子可就大了。
穆念白的脸上同样满是疑惑。
见此，洪欣曼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为什么我不把交易地点设置在地面，其实很简单，地面的情况太复杂了，四家居境的侦察自律单位和侦察机到处飞。”
穆念白轻轻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的话，那也比去旧居境安全，我们几个倒是无所谓，要是丽芙和米娅出了问题的话……”
洪欣曼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我都想到了，但在我看来，董事会才是真正的恶魔，在旧居境和寂静死域只要我们动作够轻够快，就能很顺利地通过。”
说完了任务，自然要说说回报。
对于凌霄这样出身的人，许以高官厚禄自然是最好的动力。
洪欣曼说道：“凌霄，你觉得居境该不该变革？”
凌霄没有说话。
眼下的对话非同寻常，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那么这些话未来就会成为的罪证。
无论洪欣曼成功与否。
见凌霄不说话，洪欣曼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很谨慎，这很好，但如果居境不做出变革的话，依旧这样下去，不说别的，像你一样被误诊的粒能师会有多少？”
凌霄依旧没有说话。
因为自己根本就不是因为误诊，E35区离渊阁什么都没做错。
自己能够走到今天，完全就是靠着运气。
洪欣曼非常认真地看着凌霄，摆明了是在等他开口。
无奈，凌霄只能点点头：“这倒是没错，这种误诊不仅是毁了一位粒能师的一生，更是会给离渊阁，给集团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变革是必要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云雾岚影的变革就交给你了，兰姨孤身奋战了这么多年，她肯定会需要一个得力的，而且和自己同心协力的副手的。”
“什么？！”
凌霄愣住了。
虽然知道她是在收买人心，但这个筹码未必也太大了。
云雾岚影的副指挥官吗？
这是凌霄这辈子都没敢想过的职位。
顿时，凌霄的心思乱了：
如果自己真的得到这个职位了，那自己就不是半步踏入居境的顶级圈子，而是正式成为其中的一员。
然后自己再借助冥滩的力量，让实力更进一步……
这样想着，凌霄顿时激动了起来。
和一步登天的机会相比，冒点险是值得的。
这时候，洪欣曼转向了穆念白：“至于小白，我答应你那件事。”
不等凌霄说什么，穆念白笑了起来：“你啊，看来我不去也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