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嘉诚其实能懂权景肆放手的原因。
云婳看到权景梧的脸会害怕,对他而言,她怕的其实是他。
他意识到自己才是造成云婳出现问题的罪魁祸首,所以他心灰意冷,彻底死心。
可隐隐的,云嘉诚又觉得。
哪怕是一模一样的脸,但到底是两个人,对他们而言,他们没什么区别。
但对爱他的人而言,他们怎么会一样呢。
哪怕基因相似,面貌相似,但她爱的只有他一个,独一无二的那个。
权景肆苦笑一声,没说话。
对他而言,云婳怕他,爱上了一个他制造出来的人物。
或许其中有他的原因,但世界这么大,相似的人很多。
某一天,她会爱上另一个和他相似,但不是他,比他更好的人。
而那个原原本本的他,不可能再回到云婳身边了。
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权景肆和云嘉诚道歉,和云老告别之后,离开了别墅。
“大小姐。”
门外有人敲门。
云婳挂了和陆琬的电话,“怎么了?”
“肖肆走了。”
云婳的面色瞬间煞白。
走了……
这么快,他这么快就走了。
他连告别的时间都没留给她,就这么走了。
云婳跑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马路。
轰隆一声雷鸣,吓得云婳一哆嗦,但她依然趴在窗边,没有退回去。
她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真的走了。
“肖肆——”
云婳喊他的名字。
男人脚步顿了片刻,又很快迈步走开,连头都没回。
云婳一下子簌簌落下眼泪,哽咽得发不出什么音节出来。
大雨落下,权景肆开了一把黑伞,高大的身躯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婳婳——”
云嘉诚还没从刚刚权景肆的话中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抹身影从面前晃过。
云婳从楼上跑下来,跑出去了。
“外面打雷闪电,她怎么还往外跑?!”
云嘉诚忙吩咐保镖去追她。
她明明最怕打雷也最怕闪电,为了追一个男人,真是什么都不顾及了。
云婳只穿着拖鞋就跑出去了,很快就被身后赶来的保镖拦住。
“放开我——”
她挣扎着,但被保镖拦得死死的,根本没法再上前。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雨幕中越走越远。
恍惚间,那个身影,于她记忆深处某个影子交汇重叠。
脑子像是被电流击中,云婳恍然怔住,嘴里呓语般的说出一个名字:“权景肆……”
“轰隆——”
闪电划破暗沉的天空,带来一道雷鸣。
云婳震得身子一激灵。
权景肆。
那些模糊的片段一下子串联起来,越来越清晰,云婳茫然的眼睛也亮起光芒。
他是权景肆。
“权景肆——”
云婳对着那个身影喊他的名字。
可是,雨声太大,雷声环绕,盖住了她的声音。
男人毫无留恋的脚步表明了,他什么都没听到。
倒是身后赶到的云老和云嘉诚怔了怔,面面相觑,两相无话。
云婳这是……想起来了?
“放开我——”
云婳拼命挣扎,连保镖递来的伞都被她摔在地上踩烂了,“不要拦着我,放开我。”
“轰隆——”
一道闪电落下,霎时像是炸开了天光,前头的耀眼让众人皆是一顿。
然而很快,他们便看到不远处举着伞的男人,直直地倒下。
权景肆被雷电击中了。
保镖都愣住了。
于是,云婳得以冲开束缚,往前跑过去。
愣了好半晌,他们才追上去。
云婳半跪在地上,被雷电击中的人会有短暂的昏迷。
但刚刚那道闪电那么大,云婳害怕他会出事。
“权景肆,权景肆……”
她推着他的肩膀,意图将他唤醒。
大雨浇在她身上,云婳形容狼狈不堪,但她根本顾忌不了这些。
雨水混杂着泪水,让她原本秀美的面庞落魄不已,她晃荡着地上男人的身躯,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但好在,他还有呼吸,他应该没有大碍。
云婳看着他的脸。
面具已经歪了,她想也不想地,伸手要揭开。
白皙的手指颤颤巍巍,像是触碰到什么易碎的物品一般。
但很快,她注意力被别的吸引走。
他脸上贴的疤痕见了水,泛起了白边。
是假的。
云婳愣了下,将那些疤痕一点点撕掉。
处理完一切,她发现他整个下半张脸都做了伪装。
为什么?
她再度看向那张面具,手放在上面,手指颤抖着拿掉。
那张脸,原原本本地出现在她面前。
云婳瞳孔收缩,在那瞬间,仿佛忘记了呼吸。
脑子里那些模糊的画面,全部变得清晰起来。
甚至,她破天荒想到了在酒店初次见面的那天,那个她原本因为药物和酒精双重作用遗忘了的回忆。
她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搀着,他拿着江少衍的信物,骗她说他是江少衍的手下,带她去找江少衍。
结果她被那个男人带去了酒店。
甚至等不及进酒店的房门,那肥猪一样的男人就要扒开她身上的衣物对她动手动脚。
这个时候,权景肆出现,将那个男人揍了一顿。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烟酒味,肥猪男被揍怕了,溜得快,逃过了一劫。
他转身将身后衣物凌乱的女人抱起,云婳趴在他肩头,嘴里还嘟嘟囔囔叫嚣着:“我是云家大小姐,你敢碰我,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云家大小姐?”
权景肆垂眸打量她。
在酒精和药物的作用下,他一时没把持住,将她带去了自己房间。
云婳面色绷紧。
那天原来是这样。
但权景肆却说,她是自己一个人进他房间里的。
他这么说,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被那个肥猪男占了便宜。
倘若那天不是他,恐怕她不只是被猥琐男摸了几把那么恶心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慢慢恢复意识,苏醒过来。
入目的,便是女人那张恍惚发白的脸。
“云婳……”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躺在地上,而云婳盯着他出神。
权景肆一愣,忙伸手去摸脸上的面具。
什么都没了,面具,疤痕,都被弄掉了。
“权景肆……”
胸腔涌起浓烈酸涩的情绪,云婳扑到他怀里,死死抱着他不撒手:“你没死呜呜呜你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