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这话的语调很平和,但却听得让人觉得心动。
云婳眼睫轻颤,张唇一时哑然。
她看着怀里安详睡着的小景儿,唇角抿了下,继续:“我结过婚,生过孩子,现在还是一个精神病人,我这样的女人,你喜欢我什么?”
“结过婚生过孩子并不会让你的女性魅力贬值,至于你的病,我能养好。”
云婳将头偏向一侧,淡淡道:“你真是疯了。”
权景肆将熟睡的小景儿放到摇篮里,盖上被子,小家伙睡着了,嘴巴还动着,似乎是做了个喝奶的梦。
“云婳,你别忘了,你曾经是整个帝都人人惊羡的顶级名媛。哪怕如今,你结了婚有了一个孩子,那也丝毫不会影响你自身的优秀。有病又如何,把病治好就是了。从前喜欢你的男人那么多,你都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什么现在要作茧自缚将自己囚起来,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作为男人的追求呢?”
云婳看着走到自己面前,字字清晰诚恳的男人,眼睫扑闪。
她当然不会觉得作为一个女人结过婚生过孩子就是污点,但在世俗人眼里,能选一个未婚的年轻姑娘,自然不会选一个离异带娃的。
何况,她的精神问题,确实也很严重。
只是这男人来了之后,她甚少再发作罢了。
但眼下,云婳却觉得,自己面对他的质问,无从作答。
她似乎有点被他说服了。
云婳理了理思绪,重新看向他,“你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我对你口中说的认真追求,有待怀疑。”
他薄唇轻挑,“那你对男人的样貌有要求吗?”
云婳轻蹙了下眉心,她的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不是,这男人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具。
她记得在薛家的时候,薛雅和她说过,这男人生得很好看。
可如今,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要追她,她却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当然要好看。”
“嗯,我觉得我不会让你失望。”
“那不得看了才能知道。”
云婳盯着她面具下的眼眸,意图窥见些什么。
但可惜,半面面具遮得严实,连看他的眼睛都有些吃力,别说其他的部分了。
“大小姐,我的身份特殊,需要保密。为了你,也为了云家,现在我不能摘下面具。”
“偷偷给我看也不行?”
他摇头,同时又轻笑着补充一句:“除非你喜欢我,愿意跟我走。”
云婳疑惑看他,“走?你要带我去哪里?”
“现在就好奇这个问题,难道你已经对我动心了?”
男人歪着头看她。
云婳神情顿时收敛,掀开被子躺下,背对着他不再看他:“别自恋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不会?”
“不会就是不会。”
一个来历神秘、她一无所知的男人,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还想她喜欢他跟他走?
做梦!
权景肆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团,微微一笑,“要睡了吗?大小姐稍等,我现在就去洗漱。”
云婳原本闭上的眼睛倏地睁开。
这男人……真的有够放肆。
她就不信,她还真就离开他不能睡觉了。
云婳气鼓鼓地闭紧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时间飞速流动,连云婳都没意识到过了多久,反正她没睡着就是了。
直到男人推门进来,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以及沐浴后次第的水汽和清香袭来。
云婳眼眸微动,翻了个身,果然那男人已经立在床边了。
“就给我留这么点空间么?”
云婳看向一侧,这才发现自己辗转睡到了床边。
而这段时间,床边都是他躺的地方。
“你不许上我的床了。”
云婳坐起来,一本正经警告。
他挑起半边眉毛:“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居心不良,万一你趁着我睡觉对我动手动脚怎么办?”
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他的目的居然是得到她。
云婳怎么还会让这样的人睡在她边上。
这样就像是在狼嘴边放块羊肉,哪只狼能忍得住不去咬一口?
他好笑地漾起唇角,“我不会。”
“我不信。”
“那你不用我哄你睡了?”
云婳被他这个字眼刺得额角突突,“什么叫哄我睡?”
“没有我你睡不着,我在你旁边你就能睡,不就是……哄你睡?”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云婳更恼怒了。
“滚去沙发,不许上我的床!”
说完,云婳掐灭床头的灯,往床上一趟。
黑暗中,权景肆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老实照做。
只不过一个小时后,床上的女人还是辗转难眠。
权景肆保持着清醒,因为他在等,等云婳妥协。
云婳急躁地坐起,打开床头的小灯,打算吃安眠药。
还没打开药瓶,权景肆就从沙发站起来,长腿快速迈步过来,夺走了她手里的药。
“给我!”
云婳叫嚣。
权景肆把药扔垃圾桶了。
云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动作,懵了,“你……肖肆!”
她生气了,“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雇主!”
“我记得。但大小姐,你也别忘了,你的病刚好点。”
权景肆嗓音冷了些,“明明可以不吃这种药,为什么非要伤害自己?”
许是他语气里质问和责备的语气太重,云婳听着一时觉得委屈,连嗓音也软了下来,带着细微的哭腔:“关你什么事?难道要让我赖着你一辈子,每天要你陪着才能睡着吗?”
“为什么不可以?”
权景肆反问:“我不是送上门给你赖着吗?”
“我……”
云婳顿了下,一时表情复杂,“你……”
权景肆也不等她支支吾吾什么的,直接上了床。
当然,他没进她的被子,只是照例,躺在床边。
云婳只要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能安稳睡着,至于凑他怀里抱着他什么的……都是她自己睡着后主动的。
他可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顶多……动动嘴。
云婳拽着被子,许是觉得委屈,或是羞愤,或是什么都有,总之莫名的,吸了吸鼻子,滚落了一滴眼泪。
权景肆听着耳边的动静,心尖一颤,扭头对着她:“哭什么?”
“……你凶我。”
权景肆心脏倏地塌陷一块,抬手擦掉她眼下的眼泪,嗓音温柔婉转:“我没有凶你。”
不过是一时急切,音量高了些。
这样的对话让他格外熟悉。
刚认识的时候,云婳也是动不动说他凶她,委委屈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