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乐榆目光微动,唇角溢出一丝笑,“好。”
胡瑶却好似没听见,一瞬不瞬的盯着顾乐榆的脸。
顾乐榆被盯得有些害臊,“殿下?”
胡瑶倏地握住顾乐榆的手,“阿星。”
顾乐榆回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你喜欢孩子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不过若是殿下的孩子,我定是喜欢的。”
“既如此我们要个孩子吧。”
顾乐榆星目微睁,有一瞬的失神,随即脸蓦地红了起来。
胡瑶见顾乐榆红了脸愣了神,才意识到她方才的话有多突兀。
她太心急了。
她想要一个孩子,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可孩子并非她想就能有。
她应当先问问阿星的想法,或许他并没有做好准备,毕竟他还年少,甚至比阿弟还小一岁。
阿弟。
她的阿弟,南魏的天子竟真的选择……
“殿下。”
胡瑶正想的出神,被顾乐榆的轻唤打断。
她回过神,下意识的看向顾乐榆。
顾乐榆涨红着脸,难得的有些拘谨。
“殿下当真想要孩子?”
他分明记得长姐诞下长女时,他问过殿下想不想要孩子。
那时的殿下摇着腰扇,闲散道:“不要。生育伤身,一尸两命也是常有之事,我怎能用他换来的……”
殿下不知想起什么,摇扇的手停了下来,抬眸望着落日发呆。
良久,她垂下眼睫开口道:“我不会拿命去赌生死之事,所以……”
“所以?”
殿下抬眸看他,柔声道:“所以哪怕有一日我想与你在一起,我也不会为你生儿育女。”
那是殿下第一次说想与他在一起,顾乐榆听了心中欢喜的不得了。
他亦不敢拿殿下的命去赌,孩子与他本就可有可无。
顾乐榆只是不明白为何殿下突然改了主意。
胡瑶毫不犹豫应道:“当真。”
“殿下为何突然想要孩子?”
胡瑶沉了一口气,认真道:“帝王不能无嗣。”
顾乐榆一愣,终是问了出来,“陛下……不能生?”
若真如此,比起其他皇室宗亲,殿下的孩子确实更适合承袭帝位。
“不……”胡瑶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坦诚开口道:“是我要称帝。”
顾乐榆眸中的情绪剧烈地一颤,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从未想过殿下有称帝之心。
胡瑶盯着面前一言不发的顾乐榆,他恍若还没从刚才的话中回过神来。
良久,顾乐榆沉声道:“殿下,凡兴兵夺位必危社稷,社稷危则南魏乱。自古国乱民苦,民之生死位高者一念之间。举大事,殿下当先忧民啊。”
字字箴言,句句入心。
她确实从未看错顾乐榆,而他亦担的起民之爱。
顾乐榆难得文绉绉的说了一番话,说完就见殿下勾着嘴角笑的开心。
“殿下?”
胡瑶看着他笑道:“书中言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我们阿星智能发谋,信能赏罚,仁能服众,勇能果断,严能立威,当真是天生的将才,我真是拾到宝了啊。”
“殿下就会哄人开心,也不知这样的话说给多少人听过。”
“只你一人。”
胡瑶未说谎。
这样的话除了慕渊,她未想过要与旁人说,只是她想说时,她的夫君已经不在了。
慕渊那样喜欢听她说甜言蜜语,若早知有今日,她当初便不会吝啬夸赞之词。
她会日日对他说,哄他开心。
顾乐榆闻言心中欢喜,但还陷在胡瑶欲称帝的事中,一时竟也未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他道:“殿下莫要以为对我说几句甜言蜜语,我就不问殿下了。殿下当真有此想法?”
胡瑶从榻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顾乐榆,“真如何?假又如何?”
顾乐榆仰头望着她,“若是真,陛下生辰宴便是最好的机会。”
胡瑶明眸眯了眯,意有所指道:“百姓游闹市玩乐,百官携家眷入宫。”
顾乐榆意味深长道:“宫变好过兵谏。”
胡瑶捏起顾乐榆的下巴,“将军不忠啊。”
顾乐榆陡然一愣,神色复杂道:“臣还不孝。”
胡瑶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抚上少年的脸,“若真到那一日,本宫与将军一同担骂名。”
顾乐榆轻握胡瑶的手,“骂名臣自己担,殿下诛反贼清君侧便是,只是……殿下或许要改姓。”
“阿星,南魏数百年前亦无女子称帝。”
几乎胡瑶说出口的瞬间,顾乐榆就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南魏亦可改姓胡。
“殿下今日所言可是肺腑之言?”
胡瑶俯身笑道:“谁知道呢。”
顾乐榆笑了,“等殿下知道时,记得告诉臣。”
“嗯。”
顾乐榆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心弦颤动不已。
今日之言,殿下与他再无秘密。
顾乐榆抬手抚上胡瑶的脸。
胡瑶并未闪躲,任由少年红着脸仰头缓缓靠近。
双唇即将相触的瞬间,门外陈诺的声音传来。
“殿下,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启程了。”
胡瑶眨了眨眼,直起身看向门口应道:“好。”
顾乐榆虽还牵着胡瑶的手,情绪却跌至谷底。
方才若是动作快些,他就亲到了。
胡瑶回头就见顾乐榆沮丧的垂着头。
她晃了晃顾乐榆牵着的手,“阿星,你也该出发了。”
“殿下就让我同行吧。”
“不行,做错事就该领罚。”
顾乐榆十分不舍的松开胡瑶的手起身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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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外
“茳北见。”
“殿下,茳北见。”
顾乐榆跃上马,策马远去。
胡瑶目送着顾乐榆离去,回眸问走到身旁的陈诺,“掌柜醒了吗?”
陈诺搀扶她上马车,“回殿下,掌柜酒未醒还在歇息,属下已安排一人暂留此处,等掌柜醒后将银钱等物交与他。”
胡瑶略微颔首,看向替她掀车帘的慎十四,“十四。”
“属下在。”
“你亲自去查查昨夜那名男子,若他是寻常人家的郎君,便让人暗中关照着他。”
慎十四谨慎问道:“殿下,若那男子并非寻常人家的郎君,当如何?”
“杀了。”
慎十四虽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称,“诺”。
陈诺看了慎十四一眼,掀开车帘进入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