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祖母是太心疼孙女了,孙女这脸明明圆润的厉害,哪里还瘦了,有九殿下在,孙女怎能受得了苦”。
太后这才展露笑颜,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你说的是,我这老婆子倒是没有用了,没能帮上你什么”。
“祖母说的不对,今日如果不是祖母,孙女怕还在那地牢待着呢”。
“既然出来了,那便就不回去了,陛下那边哀家会与他说明白的”。
“是”,清芸乖巧点头,她本也没想回去,太后就算不提,她也会想办法让自己留下来的。
太后当然不可能病了,清芸给的香不少,其中也没有什么难以找寻的药材,但凡有点能力的太医都能研制的出来。
病了不过是个借口罢了,颜帝明白,只是因孝道压着不好拒绝。清芸也明白,因为这是她一手策划的。
清芸抬眼,望着眼前这个满眼这个慈祥的老太太。
满头银丝被安安稳稳的盘在头上,没有一丝凌乱,身上墨绿的对襟鹤纹锦服显得端庄沉稳,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少的可怜。
可以看得出,她将自己照顾的很好,爱清芸是真,爱自己亦是。
清芸不会问她为何到此时才做出决断,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
察觉到清芸的目光,太后微微一笑“雪儿可是要与祖母说些什么?”。
“祖母此番,不怕陛下生气吗?”。
“这有何怕的?他非哀家亲子,哀家自是不会过问他的心思”。
清芸眨巴眨巴眼睛“那若是陛下怪罪,祖母自当如何?”。
太后拦着清芸的手紧了紧,将人往怀里带了带“陛下怪罪,自有哀家顶着,雪儿不必担心,哀家是不会再让你回去了的”。
清芸诧异“祖母就这么相信孙女没做那大逆不道的事吗?”。
太后忽的笑了起来“你又不是这宫中嫔妃,陷害那子嗣作何?将自己的把柄往对方手中送,哀家的雪儿可不会如此蠢笨”。
“祖母还真是高看了孙女,若孙女真如祖母说的那般聪慧,怎的总让家人担心,如今更是要寻求祖母的庇护”。
太后嗔怪的看了一眼清芸“少在祖母眼前卖聪明,那信可是你递来的,这庇护若是换了旁人,祖母怎能说给就给,怕不是要掂量掂量的”。
是啊,得罪颜递的事情,是要好好考虑一番的。可自她收到那封信以后,是一刻也未犹豫,直接就做出了选择。
清芸嘿嘿一笑,蹭了蹭太后的手心,撒娇道:“果然,孙女的那些手段在祖母面前是一点也藏不住,知道祖母心疼孙女,便一定不会看着孙女受苦的”。
太后刮了一下清芸的鼻梁“小机灵鬼,想做什么便就去做吧,天塌下来有祖母顶着呢,没得你在前头撑着”。
一句话,清芸鼻尖一酸。
无论是被冤枉还是关入地牢,她从未真在觉得委屈过,可太后这一句话,让她真真的有些憋屈了。眼中氤氲着水汽,脑袋又朝太后靠了靠。
她今天来,除了借着太后的势出地牢,还要探查一下太后的想法。
若她真的在意颜帝,那他们做事恐怕会束手束脚。可看太后如今的态度,怕是早就知道他们的想法了,一直都是放纵的态度。
清芸住在太后这里的事情,海月很快就去禀报给了颜帝。当时的颜帝脸黑的能滴出墨来,可太后以身体来要挟他,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若太后真因此事出了什么事,他就是那最受人唾弃的帝王。自古孝为先,不孝,哪怕你是帝王,也少不得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所以最终是咬牙切齿的同意了此事。
皇宫的夜晚很安静,连虫鸣声都很小很小,似乎是怕惊扰了谁,只有巡逻士兵甲胄摩擦的声音时不时的响起。
坤宁宫,孟子柔修剪着窗台上的牡丹,艳红的牡丹开的极好,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妖异而又神秘。
孟子柔精致的容颜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手中的剪刀利落的剪下一支多余的枯枝,而后又毫不犹豫的剪下了一朵盛放完美的花朵。当花朵落下时,孟子柔像是猛然惊醒般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落地的花和窗台上因着少了这一朵而不太美观的牡丹,修眉微微蹙起。
丫鬟捡起地上掉落的花,递到孟子柔面前“皇后娘娘不必伤心,这花虽剪了,却也并不可惜,拆了这花瓣亦可用来沐浴”。
孟子柔接过花,放在手里看了看,随手丢给丫鬟“它是还有用处,可这盆景,这没了意思”。
丫鬟看了眼窗台上的牡丹盆景,虽说是少了整体的观赏性,可每朵依旧美的娇艳。
孟子柔上前一步,伸手抚了扶这盆花。眼中狠厉闪过,抬起手中的剪刀,咔嚓咔嚓咔嚓,几声过后,所有的牡丹全部落地,就连中间开的最大的那朵也没能幸免。
看着只剩枝干的牡丹,孟子柔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将这些花都葬了”。
丫鬟垂头“是”。
一阵风掠过窗台,牡丹仅剩的枝干晃了晃。
天高气爽风轻云淡,皇宫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金銮殿内乱做一团。就在刚才,颜帝在众人面前忽然吐血,而后就倒了下去,要不是安时反应快将人接住,颜帝怕是要直接倒在众臣中间了。
颜思渊此时出场主持大局,一面命人将颜帝被送回乾清宫医治,一面安抚文武百官。
“如今陛下龙体欠安,诸位还是先行出宫等消息吧”。
颜思渊站在百官之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扫视着众人,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众人散场后,都在暗地里忙活了起来。
如今颜帝身体出了问题,看那个样子,能不能活还不一定。是坚持保皇,还是选择站队,是死是活只在一念之间,自然是要将消息打探清楚的。
一时之间,乾清宫周围多了许多苍蝇。
颜秦岙看向颜思渊“如今怕是还要你再顶一阵了”。
颜思渊瞥了他一眼,转身朝慈宁宫走去,理都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