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助理把文件堆好，“早上好，席总……可现在是下午。”
“下午好。”席绪从善如流改口，坐下来开始看文件。
电子钟上的数字跳了下，现在离下午上班还有二十分钟。
最近没什么大事，积攒的事务和会议席总先前加班加点弄完了，也没有新的大项目要启动，离过年也还有段时间，按以前来讲，现在应该是席总上班摸鱼的一段好日子。
而不是每天准点甚至提前上班打卡，他无论什么时候来办公室对方都一副忙碌的样子。
或许和新的店铺满减活动有关？助理猜不透老板心思，到点后也工作去了。
无人注意的办公桌处，席绪提前看完了今天要处理的文件，打开电脑继续弄先前没做完的ppt，他目光专注，房间里时不时响起敲击键盘的声音，没关严的窗户透进几缕风，将桌上的纸张吹得翘了起来。
席绪今天提前下班了。
助理看了眼时间，边收东西边问，“好的，待会要我去接您吗？”
“不用。”
席绪已经走出办公室了，不知怎么的又走了回来，在助理震惊的目光里道了句“谢谢”。
助理：“……？”
冷静，别慌，席总最近每天一来就打招呼，一句谢谢而已，问题不大。
三秒后，他发帖求助：老板突然说谢谢是为什么？（注：本人工作一向严谨负责绝对按照上级指令做事）
——
接到席绪电话的时候林澜正在数地上的瓷砖数，她拿起桌边的电话划开，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林澜，你要听听我的内在美吗？”
“好呀。”
很快林澜收到了一条会议链接，她点进去，共享屏幕上是几个立体的艺术字——“关于席绪的内在美”，左上角的摄像头是开着的，席绪坐得很端正，角落里时不时冒出一只狗耳朵。
“可以听到吗？”
林澜：“可以的。”
小六：【……点那个麦克风】
【好。】
林澜又重复了一次，“可以，我听得到。”
席绪那边很快安静下来，先前乱动的狗耳朵也待在一处不动了，他调整好摄像头，“林澜，你好，我是席绪。”
鼠标点了一下，第二张幻灯片映了出来，是一份心得合集，“你去比赛的十天里，我扶了五位老奶奶、七位老爷爷过马路，我是一个人去的，没有照片作证，其中九天我写了心得体会，还有一天下雨，我在午间和下班的时候没有等到，但那一天我帮助了三位老奶奶扫共享单车。”
看见那么多字，林澜的眼睛亮了亮，“哇，你好厉害。”
席绪要说的话迅速卡壳，红晕漫到了耳朵根，“我做的只是小事。”
ppt往下又翻了一页，转场动画是可爱的小心心，“我还办了张借阅卡，这几张是我写的读书笔记。”
席绪第一次借的是?三天速成——教你成为一个有智慧的人?，后来给沈依云打电话，对方说做事要慢慢来，他就换成了?稳扎稳打——三百六十五天教你成为一个有智慧的人?。
“那本书我还没看完，不过一年后可以，到时候我会写完整的读后感，”席绪顿了顿，“我也会努力向书里学习的。”
简短的小动画后，转到了下一部分，席绪有些紧张地揉了下外卖的耳朵，“运动锻炼我尝试了慢跑，比骑单车到公司要慢一点，我也写了心得。我报了美学修养的课程班，下个月的第一个周末开始上课，这段时间我也自学了些内容，不会跟不上的。”
至于劳，席绪调整摄像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我昨天大扫除过，家里现在很干净。”
外卖的脑袋出现在镜头里，看见林澜，它兴奋地摇了摇头，“呜呜汪——”
席绪干脆抱住了它的脑袋，一起看向林澜，“我的内在美不全面，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但它会越来越多，会越来越美。”
林澜有些呆愣，“可是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想更好一点。”席绪看着她，眼里好像映着光。
想林澜能喜欢他以后，再更喜欢他一点。
因为摄像头位置的原因，他们似乎没有在看对方，可又真真切切地在交谈，仿佛跨越了什么不得了的鸿沟。
“我没有内在美。”林澜想了想，她没有扶老奶奶过马路，没有出去跑步，看不懂timed的书，也没有报美学课程和打扫卫生，那些内在美似乎和她并没有关系。
“有的，”席绪认真看着她，“每个人是不一样的，美的形式也不一样。”
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没什么特点，就从最基础的德智体美劳去学。
林澜没有去深究这句话的意思，只当自己不明白美的具体含义，她点了点头。
“没做好的地方我可以改，也能学，”ppt的下一页是总的表格，席绪把它们综合整理了出来，“这些是我现在有的品质，其他的我也会慢慢有，你……愿意喜欢我一点点吗？”
林澜却问：“你喜欢我吗？”
席绪停顿片刻，脸上的红意怎么也下不去，手忙脚乱地把外卖的耳朵摁到了一旁，慢慢说道，“……喜欢。”
“为什么喜欢？”林澜似乎对这件事很好奇。
“……我不知道”席绪答不上来，他最开始对林澜表现出不同，是因为对方把他当做了正常人。
他的行为在各种地方都会引来异样的目光，席绪见过许多，有包容的，有嫌弃的，但就是没有见过“这是正常的”。
他做的，似乎就是一个正常人该做的事情，虽然席绪本来就这么认为，但当身边有人切实地表现出来，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他逐渐在意地越来越多，想的也越来越多，那份特别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变成了喜欢。
林澜：“我也不知道。”
席绪垂眼：“好。”
他沉默片刻，伸手去按键盘，ppt到了尾页，谢谢观看四个大字跳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林澜的一句话。
“你要和我一起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