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聊了那么多，镜子肉眼可见地心情变好，“抱歉，我刚刚问了好多，现在到你了。”
裴谣重新理思绪，“秋景……你刚才伪装的人，她去哪了？还会回来吗？”
“欺瞒老师，算违反校规，她被教导主任抓住，受到了惩罚。脑袋被放在S101，而我对你好奇，便伪装了她。至于她是否会回来，我不知道，你遇到的世界爆炸，应该算重新开始，而具体的规则不被我所掌握。”
“掌握一切的……也是一面镜子？”裴谣想起曾在镜子里看到的人，不由将其与那些规则联系了起来。
“是她，当权势无法直接操控人，便会迂回施压，而环境是很好的着力点，”镜子看见裴谣的态度，目露赞同，“我也对她不满意，那家伙自以为了解人类，却不肯教我。”
她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觉得自己看透了人心，但在下面的镜子，尤其是它看来，但凡没有教给它的，都算装逼。
裴谣：“……”
她假装没听见这个内部纠纷，“这里和另一个世界完全相反，它们只是镜子的内外关系吗？”
镜子偏头，“对立，共生。它们当然也有相同的点，世界初始是混沌的，后来才分了开来。不过，现在快融合了。”
裴谣看向天空，察觉到了什么，“是指两个世界融合？”
“嗯，你可以去看看你担心的那个人有没有死了。”
“……”
裴谣捏了捏指尖，把衣服上的褶皱抹平，她想起那道广播和空着的参赛区，猜测道，“是因为那场比赛。”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你叫……裴谣，是吗？你很聪明，我喜欢和你聊天。”
镜子伸出手，掌心朝上，它伸到裴谣面前，和对方的手心对比，连细小的纹路都一模一样。
“我跟着一只兔子学过算命，它虽然是半吊子，但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裴谣，我给你算了命，以手相为镜的命。”
命运这东西，裴谣是不怎么信的，她从没觉得人生是固定的，也一直相信努力会赢得不一样的未来。
如果非要信点里面的什么，裴谣大概会信相遇，她和养父母，她和林澜，她和龚青，她和许许多多的人。
“是什么命？”
镜子眼前是无数亮点连成的图案，繁复的形状从边角开始扭曲，不停地转着。
困卦。
它看向裴谣，“你的命数并不独立，与另一人的紧密相缠。”
裴谣想问更多，镜子却伸出手指，在唇间竖起，“多的不能问。裴谣，高楼正在搭建。”
其他人会看见这栋越来越高的楼，阳光、风景、飞鸟，它们会更多地与高楼相连。
而另一人的命……
纵使向阳，仍难见旭日。
镜子突然变得很神神叨叨，说了一句裴谣有些听不懂的话，她在心里念了念，觉得或许和努力有关。
努力搭建，自成高楼。
现在的裴谣不能读透这句话，直到很久以后，在一个很平常的下午，才突然明白了它的意思。
镜子的模样逐渐淡去：“世界很快便会融合，你想做的事情可以做了。”
裴谣伸手时旁边的人已经彻底散去，五指穿过虚空，什么也没抓到。
她突然看向某处，那里逐渐显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
柏漠没想到克比思的宝贝不是青蛙装，不是他，而是一田的蘑菇。
在一众花花绿绿的伞帽中，克比思挑挑拣拣，从角落处扒拉出一个灰白的蘑菇，“吃吗？”
尽管对蘑菇有些不好的回忆，柏漠仍伸手接过，他打量着手上的小蘑菇，指尖掐了掐伞柄，透明的液体很快渗出，粘在皮肤上。
“这是什么菇？”
克比思：“致幻菇，是我最喜欢的宝贝。”
“……”
柏漠听着像某种禁品，默默把它递了回去，“谢谢老师，我不爱吃蘑菇。”
克比思没接，“现实与幻觉往往很难分清，包括这类蘑菇的发现者，你不想试试真假吗？”
荣升为小白鼠的柏漠不怎么冷静地想了想，把蘑菇扔进嘴里用力嚼着，他顺便认真尝了尝味道。
不怎么样。
有点涩。
“老师，进了S楼的人真的都死了吗？”柏漠还是有点不放心，和克比思再次确认道。
一路上他已经问了许多遍，克比思也不厌其烦地回答了许多遍。
“不用怕，不违反校规，是不用进去的，”克比思以为柏漠是在担心不小心进去，他看着已经大变样的蘑菇园，安慰道，“更何况……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疯狂的校规了。”
被克比思咬断许多次脖子的柏漠不太同意他的说法，却也没反驳。
柏漠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觉得脑细胞有些不够用。
林澜也在这个世界吗？可他一直都没见到她。
这么想着，林澜的身影似乎出现了，柏漠正感叹致幻菇好像还挺牛的，便发现裴谣也在。
两个人似乎在逐渐靠近，柏漠仔细看去，才发现是裴谣在主动往林澜的方向靠。
……他觉得有些不像幻觉。
柏漠扭头看向克比思，对方正哀愁着蘑菇长得快没得快他就几天没来这里就变了大样。
操，不管了。
“裴谣！！林澜死了！你前面的人是假的！”
——
裴谣看见了林澜，对方坐在长椅上，愣愣地看着某个地方。
她主动走过去，还没靠近，便听到了柏漠的声音，裴谣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那声音却越发急促了起来，催她快跑。
柏漠急得肝突突疼，“你听不听得到啊？”
林澜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抬头的瞬间和裴谣的目光对上，很快又移开，看向半空。
她点头，“听得到。”
柏漠：“……”
林澜又看向裴谣，再次点头，“对的，我死了。”
玛丽苏：“……”
裴谣：“……”